淮陰城內官舍裡,屏退左右,只剩下陳登和陳矯二人。
方一落座,陳矯之話語,跟隨燭光跳動,一同映入陳登耳目。
“自古守江必守淮,守淮必守徐地。以孫伯符深謀遠慮,自會藉此機把江東防線推向淮河。而江淮之平原可為其土,江淮之民,則為其民。雖因地理之因,江南多山地丘陵,少如冀、青之平原,但有此地利人和,足可讓江東穩居於此,充人口,發展生產。遂,再經過我營中觀察,現在足以確定,孫伯符定會有兵駛淮南,於廣陵必得之勢下,甚至會攻取汝南要地,建立城塞,其人所謀之大,正好看中曹公同袁紹戰事時機……”
陳矯所道“守淮”,並不是指淮南,而是淮水!
江東對比曹營,最大優勢在於水運。而淮水同大江有諸多水系連線,四通八達。建立淮水防線,又有水運作為後勤補給,定然比陸路更為迅速,於此,江東將立於不敗之地。
歷史上,無論是南宋,還是東晉,能同北方相抗衡,都因為建立了牢固的淮河防禦體系。而東吳雖未有將淮河融入防禦,但能同曹魏相抗,主要原因則在於曹魏內部。
以史為鑑,可以明得失。孫策在從丹徒往廣陵途中,所思的正是歷朝歷代所為,進而在肯定曹操正因白馬之圍,甚至接下來的官渡之戰無法分身之際,做出兵進淮南,同廣陵一路,一道得取,徹底掌控淮水水系,此亦為江東鼎力之戰。
拿下淮南,拿下合肥,則是必然,以合肥之畔的巢湖,更可成為江東水軍,兵向北方流域的重要基點。
期間,放出兵入許都,救漢天子劉協的訊息,一是為了大義之名,二是為了麻痺敵人。
曹營卻不敢賭,於其水師匱乏下,只能堅守汝南等地。
這些關鍵,孫策於後世所知,對比周瑜、張昭等謀略之士,更能從歷史經驗與發展大勢方面汲取經驗教訓。
而如陳矯和陳登,皆不是笨人。
尤其是陳矯,這些日子,他佯裝漫無目的走動,但在透過洞察江東兵力糧草諸方面排程後,迅速明白了孫策意圖,心中自然看出江東小霸王所謀之遠!
當曹營和袁紹還在爭霸北方的時候,其人已開始在為爭霸天下做準備。
淮陰,且是孫策計劃上的墊腳石。
陳矯言語聲還在迴盪,陳登撫須間,於官舍內踱步,望了眼案几上的地圖,面向陳矯,惆悵道:“可惜曹公今之大敵在北,無暇顧及東南大患,吾等前番即是向許都進言淮南安危,許都只能竭力與淮北做好防禦,暫保汝南無恙。亦無多人手來援,這反而會成全了孫伯符……”
“元龍向琅邪國相去信,可有回覆?”陳矯又問道,私下裡,因關係親密,二人互稱表字。
時下琅邪國相乃是昔日從屬前徐州牧陶謙的臧霸,自依附許都後,今不僅是擔任琅琊國相,更為司空曹操重用,督管徐、青二地軍政要務,北拒袁氏,南協防江東,由此使曹操可安心對待袁紹,不用顧忌東部安危。
江東今次來勢洶洶,為孫策親自領兵,不同往日,當日值守匡琦城間,陳登出了給許都去信,陳明利弊,亦有請臧霸遣兵協助防守。
然而一旬之前,臧霸正好率大部,攻取青州之地,策應曹操解白馬之圍。
幸而,於昨日,正巧為陳登有了詳細回信。
見陳矯問及此,陳登頷首道:“此事還算有了著落,琅琊國相日前來信,其以命手下大將孫觀率千眾來助!”
孫觀,匪號孫嬰子,同臧霸一樣,以前都是泰山匪。
陳登和陳矯都是出身世家大族,於臧霸一夥人,心裡多少有些看不起。但大敵當前,同為許都處事,故放下一些芥蒂。
至於汝南滿寵等人,按兵不動,顯然受許都命令,防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