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可另有見教否?”
陳蒨緩緩出言,目光在桌案上一大一小,兩枚劣錢上掃過,再落到掌中那枚堪稱精良的新鑄五銖時,心中小有傲然。
“臣以為,或可置樣幣於諸市關口,若遇假造而交易者,當即收即鑄。”
蔡景歷作為久侍陳霸先,且擁立有功的老臣,自是率先發言,提出了以樣幣為板,從市場端打擊私鑄假幣的方案。
陳蒨點點頭,示意劉師知記下。
旋又移目謝岐。
“臣議,當於各處銅、錫礦脈,置官監之,其周圍之民可應募而役其力,朝廷亦可稍稍分銅、錫之利以安其心。如此則盜鑄者無利可貪,劣幣計日而稀也。”
謝岐久理財貨,此番提出從礦產源頭入手禁絕私鑄之策,亦是老成之見。
陳蒨未置可否,只讓劉師知記下。
“奉業以為如何?”
他卻是向列席旁聽的陳伯宗發問了。
太子在省臺數月,百官多稱之早慧,他亦因之多了幾分考校之意。
陳伯宗聞言一怔,好在他前世讀過不少經濟學著作,略作沉吟,便答道。
“蔡、謝二公所言俱是,兒亦以為可。然兒觀前人之書,貨多則幣重,貨乏則幣賤。”
“造幣之多寡,當思市中財貨多寡,徐徐以代。”
“前代之中,有常平之法,谷貴則出倉中之谷以入市,谷賤則購市中之谷以入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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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亦可行此常平法,以新鑄五銖為此出入之幣,久之新鑄五銖,自然簡在民心。”
陳伯宗實際說了考慮市場貨幣總需求緩慢釋放貨幣,用漸進方式以新代舊,和有意識的用新幣平抑物價以形成新幣信用兩條建議。
於十歲稚童而言,已是難得的高論。
陳蒨聞之心喜,大笑讚道。
“我兒英秀不讓高氏,他日廓清南北,一匡天下,必我陳氏伯宗也。”
“奉業當自勉之!”
天嘉二年二月,陳帝行五銖錢,於銅、錫礦所置官監之,又以關津諸市置樣幣百文,堪合之。
舊之劣幣即收即鑄,又按常平之例,發府庫糧帛並新錢平物價,三吳劣幣日稀,新幣得行,民亦鮮有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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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陳太尉侯瑱卒。
陳忠武將軍沈恪受命南巡閩、廣,先發大艦數十,並精兵三千餘,浮海道,趨晉安。
四月,閩州,晉安,侯官城。
碼頭。
人頭竄動間,兩列甲杖鮮明的兵士左右排開,清出一條闊道。
割據晉安的閩州刺史陳寶應並沒有出現圍觀百姓的視野中,來迎沈恪的,是陳寶應之父,領銜光祿大夫的陳羽。
“陳公。”
沈恪衝笑臉來迎的陳羽一禮,他在朝中領著散騎常侍的職銜,與光祿大夫同列三品,此間卻也不必太過客氣。
“沈散騎。”
陳羽同沈恪見禮。
“小兒已命人在城中置辦宴席,子恭與老朽同往府中稍坐,何如?”
看來這陳寶應,卻是擺了一樁鴻門宴在候著自己。
沈恪自不敢應命,答道。
“陳公與刺史厚意,恪領受了。”
“恪此來全為公事,南來水軍已於外海馬祖立柵,並有十數船商賈從行,其中尤有北土佳物,請向陳公於此處求一館舍,恪為二公宴。”
沈恪這是反客為主,要在這碼頭之上,反設一樁鴻門宴了。
“如此,沈將軍可在商館稍歇,老朽往城中邀小兒。”
陳羽見沈恪並不入套,在這碼頭所在,恪軍多而己軍少,自己卻也不便強逼,如何應對,當再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