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能再回來,兩天後廠裡出了一紙公告,孟彪因偷竊工廠財物被開除。因他的事,還被牽扯出了一些崗位工作人員,他們也都受到了嚴厲的處分。
主要也是因為他撞在了槍口上,集團公司剛剛下了檔案,要嚴肅核查侵犯國家財產的蛀蟲。國家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侵佔、哄搶、私分、截留、破壞都是侵犯集體財產權。
所以孟彪算是鴻騰機修廠這一年被清除的第一個案例典型。
大家得知訊息後,無不議論紛紛,拍手叫好。都說他手腳不乾淨好多年了,這次總算是落網了。還有人調侃李秋君和劉佳佳是功臣,說要不是她們,還揪不出這隻蛀蟲來。
李秋君保持沉默,她的心情比較忐忑,雖然揪出那人很好,可是被開除感覺事情有點大。會不會惹來麻煩呢?
這邊的袁湘也說:“你也真是膽大,你不怕得罪那人啊?人家可是混社會的,到時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秋君緩緩說:“可是我總不能為了不被報復,自己背黑鍋吧。”
袁湘撇嘴:“不還有一個人頂著嗎?你也真是傻。傻到家了!”
熊姐幫腔起來:“我覺得小李做得沒錯,屎盆子都扣頭頂上了都不掙扎,那才是傻吧。小袁,換作是你,你就任別人作踐?”
作踐兩個字傷到了袁湘敏感的神經,她憤然反駁:“現在成了我是壞人是吧?!”
袁湘最近因為失戀情緒消沉,說話也總是夾槍帶棒,在班組也是懟天懟地,和誰都要擠兌幾句。
李秋君本來就心情複雜,這會兒聽著她們這番為自己而起的爭論,只有一種逃離的心,她走到外面的走廊裡,抬頭盯著頭頂狹窄的天空,忽然感覺人就像是一隻鳥兒,被關在了各式各樣的籠子裡,跳出一個,還有一個。
……
李秋君做好了被報復的心理準備,那一陣子她每天都小心謹慎地和同事一起,回了宿舍也不肯出門。可是孟彪竟一次也沒出現過。
非但是他,就是其他什麼可疑人士也沒出現過,安靜得令人反常。
李秋君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上班的時候就繞了大半個車間去找劉佳佳:“最近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劉佳佳正咬著筆在寫記錄:“這話怎麼說?我每一天都不太對勁,一上班我就心煩意亂。”
“不是,最近有沒有人警告你,或者跟蹤你一類的?”
劉佳佳搖頭,大大咧咧地:“沒有啊,跟蹤我幹嘛,我又沒錢。”
李秋君小聲地說:“我總覺得孟彪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最近咱們小心一點。”
劉佳佳沒當回事,嘻嘻哈哈說了兩句就跟著師傅去現場檢查活件去了。
此後仍是風平浪靜的兩天,週五的時候,劉佳佳的師姐生病請假了,而當天晚上有一個很重要的急件需要檢查,於是劉佳佳就跟著師傅上了一天的夜班。
而就是這一天夜班,差點出了事。鴻騰機修廠的夜班是四點到晚上十二點,幹完活已經快十點了,劉佳佳的師傅讓她早點走,說這會兒還能趕上回家的末班車……劉佳佳住的地方離廠區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她剛剛出來,就感覺不對勁,身後似乎有人……
夜深人靜之時,聽覺總是格外靈敏,走路的拖踏聲,踩斷樹枝的嘎吱聲,雖然輕微,可都能聽見。
劉佳佳以為也是上夜班的工人,她轉頭去望,身後又空無一人,真是奇怪得很。
她原本不在意的,可今天李秋君正好說了那番話,所以此刻心裡毛毛的,也有點緊張起來。
她走到廠區前的車站等車,已經十一月了,夜風吹來,滿地的樹葉被捲了起來,平添幾分冷清和蕭瑟。
劉佳佳專注地盯著那條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