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莉的事毫無徵兆,前一天她還在宿舍裡抱怨班長分活不公平,盡把難的圖紙給她。當時李秋平瞄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重新埋下頭看書了。
就是她說了這話的半個小時後,有個人來門口叫她,兩人嘀咕了一通後下了樓。
李秋君同樣沒在意,畢竟她朋友眾多,經常出去玩,她繼續看書。其間袁湘來過一次,嫌棄地往屋裡瞥了一眼後,就站在門口說話:“李秋君,你明天帶飯嗎?”
金工車間有個燒煤氣的大鍋爐,又能燒水又能蒸飯熱菜,方便得很。車間裡有些大姐不但中午用,還會刻意多蒸一盒,晚上拿回家去吃。
袁湘與李秋君也經常帶飯,有時候是晚上的剩菜,有時候是碗豆蘑菇加一些碎臘肉,鹽都不用放,蒸熟了就能下飯。
可是這一天李秋君搖頭了:“我沒準備,啥也沒買,我不帶了。”
袁湘試探道:“我多帶點?”
李秋君拒絕了:“太麻煩了,我吃食堂吧。”
她真的很怕麻煩袁湘,因為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姐雖然熱情,但是潑辣,脾氣也不好,吼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袁湘哦了一聲,轉頭要走,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瘋妹子又出去了?”
“嗯,剛剛有人來叫她。”
袁湘走後,李秋君覺得想笑,因為今天下午的時候,向莉還認真地跟她討論袁湘配不配得上廠花這個稱號,兩人從來不說話的人背後卻會關注對方,也是有意思。
這天晚上,李秋君大約十點才睡,夜裡醒來幾次,對面的床鋪都沒人,一直到天快亮了,李秋君看了看鬧鐘,已經快七點了,向莉居然一夜未歸。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之前她經常晚歸,可不管是凌晨兩點還是三點,總會回來。她想想不對勁,洗漱完後問起一樓的劉婆婆……她是租住在一樓的租客,距離大門最近,夜裡有啥動靜她都知道。
劉婆婆肯定地說:“昨晚下夜班那些人回來之後,就沒聽見開門聲了。”
“那她跑哪兒去了啊?”李秋君皺起眉來。
劉婆婆搖頭:“沒注意,那個瘋妹子,家頭爹媽管不住,跑來單位上都學壞了。”
李秋君不知道再找誰去打聽,她站在宿舍門口沉默了一會兒後,決定先去單位看看,說不定她直接來上班了。
可是半個小時後,李秋君懵了,向莉也沒去上班,而她們班長說她也沒請假。此後的一天裡,李秋君跑去看了幾次,她都沒回來。同時打電話去過宿舍樓管理員,也說沒看見她。
她失蹤了,失蹤得莫名其妙。下班的時候銑床班班長也覺得不太對勁,馬上將這次報告給了車間。
車間派了幾個人去尋她,李秋君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山上宿舍走,她雖然不喜歡向莉,可也與她共住了半年,擔心是肯定有的。
傍晚的家屬區旁還挺熱鬧,好幾輛小貨車停在那裡,栽滿了水果,賣菜的小販賣力吆喝著,或悠閒或忙碌的居民穿梭其中,真正的人間煙火氣。
李秋君剛從那條廢棄的鐵軌上踩過去,一輛閃著紅燈的警車就嗚嗚地呼嘯而至,大家自覺地避讓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輛車,直到它走遠了才繼續手頭的事。
李秋君在原地歇了十幾秒,然後繼續往前走,心想這樣的坡度每天來回一趟,堅持到退休時,不知道要繞地球多少圈。
她氣喘吁吁地走回金工宿舍,已經是滿頭大汗了,抬頭一看,瞬間愣住,剛剛那輛警車就停在宿舍前,是這時發生什麼事了嗎?會不會是車間報警了,警察來查了?
李秋君想到這裡,一路小跑地往寢室跑,跑上五樓後,發現有好多人圍在自己寢室門外看熱鬧!一看她來馬上讓開了一條道:“快,她室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