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不好意思開口,同學也大多缺錢,更不敢跟家裡說。因為前天小妹才打電話來說,奶奶又住院了,這次要動手術,父親一急之下,把半大不小的豬崽便宜賣了。
正在著急的時候,大姐打來了電話,語氣平靜地說:“二妹,假期我不是沒回家嗎?我找了份兼職做,今天發工資了,我給你存摺上打了八百啊,你記得去看。”
大姐說完就掛了,半點反應的時間也不給,李秋君捏著話筒,心裡暖暖的,心想大姐雖然說話冷冰冰的,可是關鍵時刻還是很給力的嘛!
九八年九月,李秋君拿著東拼西湊的兩千元學費,前去報了名……這是新的征程,也是她人生中另一個重要時段。
治金職工大學離宿舍同樣很遠,也修建在山頂上。每次下了車,都要爬一條長長看不見盡頭的陡坡,要花上半個小時才能爬到學校,氣都沒辦法喘勻了。
不過爬行的路上,總是有伴的。這一天就運氣很好,遇到了許久未見的羅慧娟,她在後面喚了好幾聲,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
李秋君高興得很,站在原地等她:“你幾點就出門了呀,從船廠過來這麼遠呢。”
“別、別提了……”羅慧娟大喘了幾口氣:“八點半上課,我六點半就得出門,你說慘不慘?還得堅持兩年吶,感覺要命啊!”
李秋君抿嘴一笑:“但也值得,畢業後咱們就是大專文憑了。而且聽說還能漲工資,一個月要多好幾十呢。”
羅慧娟拽住了李秋君的胳膊,將身體的一半重量傾過來:“對了,秋君,你轉正沒有啊?”
李秋君點頭,壓低了聲音:“本來要下個月,但我師父是班長,找工段說了些好話,這個月拿了正式工資了。”
羅慧娟一臉羨慕:“真的啊?那你也太幸福了,我還得等考核了看情況呢。”
“嗯,只是不多,女職工的百分之八十,相當於平均獎的百分之六十多。這個月有六百多塊。”李秋君靦腆地笑笑:“你放心好了,你肯定能考核過關的。”
李秋君覺得自己也挺差勁了,學劃線學了一年了,只懂一點皮毛。與從前車床班的學習氣氛不同,這劃線技術講究的是領悟能力與實操經驗,裡面的學問可多了。用熊姐的話說,她幹了七八年了,也只能幹中規中矩的活。
所以代波班長笑嘻嘻地找她談,說她轉正了,工資是班上女職工的百分之八十,可有意見時,李秋君哪裡敢說什麼。在這樣的國企工廠,女職工本來就是弱勢群體,剛進廠的女職工更是如此。
羅慧娟學的是焊工,天天戴著防護拿著焊槍,一蹲就是半個多小時。她說自己有一次蹲久了,起來就天旋地轉,摔了個狗啃屎。
羅慧娟不想幹這個,但別無選擇,誰讓她家沒關係呢……想到這個,她忽然說:“還記得劉勇不?”
“嗯,劉主任那個兒子,咋了?還來騷擾你?”
羅慧娟哼了一聲:“前幾天帶了女朋友來廠裡,故意炫耀,說自己當了排程員,還諷刺了我一頓,說我這輩子只配在車間裡蹲著。氣死我了!”
李秋君聽著也生氣:“懟他啊,讓他女朋友看看他的真面目。”
羅慧娟一臉得意:“我都說了,大吵了一架,吵得厲害,連車間主任都出來了。以前我顧忌著我爸,現在我誰也不怕。”
李秋君歪頭看著她,一臉的笑,覺得這妹子活得真帶勁:“這種人就是活該。”
羅慧娟若有所思:“我以後一定要找個厲害的男朋友,要比劉勇強百倍的!”
兩人順著那傾斜陡峭的樓梯一路往上,抬起頭來,晨光照射下來,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對了,秋君,你們班上的同學都是哪個廠的呀?”
“大多數不熟,同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