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朕可以再開後宮,再佈施雲雨,到時何愁沒有後代子嗣?」
他性情偏激冷漠,且又自私自利,這樣的話他說得極為坦然,全無半分羞迫:
「至於百姓子民,便如野草,割了又有,死這一些又算什麼?」他不以為然的道:
「幾百年前的地動如此厲害,死了這樣多人,但大慶朝依舊存在,也未因這些賤民之死而滅絕。」
神啟帝說了些話,既覺得耽誤了不少時間,又覺得有種被陳太微逼問之感,心中大感惱怒,沉著臉問:
「你到底送不送朕出宮?」
說話的功夫間,他以手按著胸口,彷彿那裡有什麼重要的物品。
陳太微沒有理他,而是轉頭問馮振等人:
「你們聽到啼哭聲了嗎?」
他的眼神認真,眼中彷彿濃墨湧動,似是有什麼東西要溢了出來。
所有宮人不敢出聲。
神啟帝大怒,正要說話,陳太微厲聲喝道:
「說!」
他平日性情淡漠,極少有情緒外露之時。
此時突然厲喝,所有人俱都被嚇住,他目光所到之處,一個宮女渾身哆嗦,連話都說不利索。
「我聽到——」宮女在他注視之下,本能的便要開口。
但她才剛一說話,站在馮振身後的程輔雲便見到了神啟帝目光陰鷙,臉上殺機一閃。
他想也不想,便「咳」了一聲。
「國師,我們只是卑賤之人,耳目不佳,確實沒有聽到什麼哭聲。」
陳太微轉過了頭去看他,先前還騷首捏指的程輔雲瞬時身上像壓了一座大山。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無形的威壓從四面八方襲來,他本來就彎弓的背脊折得更加厲害,汗珠從他臉上淌了出來。
有了程輔雲吸引陳太微的注意力,其餘人壓力一鬆,馮振喘了口氣,連忙道:
「對對對,哪有啼哭聲呢?天威所在,萬民肅穆,我們確實沒有聽到有哭聲。」
「我們沒有聽到哭聲。」
「沒有哭聲——」其餘人也接二連三的表態。
「夠了!」眾人接連的應和並沒有讓神啟帝歡喜,陳太微的舉動使他心中生出一股難堪,他暴躁異常的來回踱了數步,接著轉過頭來:
「就是有人啼哭又與你何干?你到底送不送朕離開。」
「唉——」
陳太微長長的嘆了口氣,那頭顱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他的眉眼隱藏在陰影裡,眾人僅能看清他下半張臉:
「自然是要送的。」
他紅唇扯了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但他眉骨極深,形成的陰影將眼睛籠罩在裡面,這個笑容不止沒有讓看到的人放心,反倒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呵呵呵——」
他嘴裡發出輕笑聲:
「原來這麼多年,我竟然還沒有死心。我真是傻,答案很多年前我早就心知肚明,人性本惡,又怎麼會有例外呢?」
陳太微喃喃自語:
「什麼善良、純真,不過是虛幻之景,這個世界上只要還有你這樣的人在,醜陋就永遠不會消失。」
「——這就是真實的人世。」
「國師,你在說什麼?」神啟帝見他身上湧出大股黑氣,整個人變得危險至極,將他身體包裹在內,不由有些警惕。
「而世人痴愚又懦弱,遇事躲避乃是天性。他們自私自利,目光短淺,只知顧及自己。」
陳太微
似是入了魔,身上黑氣更盛:
「有這樣的國君而不知反抗,只知求天求地求神明——」
「國師!」神啟帝提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