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堂屋裡的傢俱,這些料子很好,做工精細但失於保養的傢俱,想到方才推開門時聽到的那些嚷叫,還有曾之慶現在說的話,嫣然眼裡的淚終於忍不住滴落在衣襟上:“世子,你這又是何苦?”
“嫣然,雖說你從小在侯府長大,可是有些事,你不懂的!”說完曾之慶就叫來人,這回進來的不是方才那個上茶的毛丫頭,而是個小姑娘,睜著圓鼓鼓的眼睛:“爹爹,你叫人做什麼?”
“帶這位……”曾之慶想對女兒表示嫣然是什麼樣的人,可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對女兒說,只得含糊地道:“帶她去見你母親。再和你母親說,讓準備點酒菜,我和你曾大叔喝上幾杯!”
小姑娘圓溜溜的眼在嫣然身上瞧了瞧,哎了聲走到嫣然跟前,做個請的手勢。
嫣然用袖子遮住臉,讓自己的淚水別被小姑娘瞧見,這才放下袖子,對小姑娘微微笑道:“勞煩你了!”
小姑娘又嘻嘻一笑:“不勞煩的,這位姑姑,我之前怎麼從沒見過你?”
這個稱呼讓曾之慶對女兒讚許的笑了笑,接著就對嫣然道:“我差不多一無所有,所能有的,不過是努力教好孩子們罷了。”
教好孩子們?想到方才那兩姐妹的吵鬧,嫣然的眼不由微微一黯,小姑娘已經抬頭對曾之慶笑了:“爹爹的話,我一直記得呢!”
“世子,你爹爹,平常教你什麼?”往後面去的路上,嫣然瞧著小姑娘緩緩問道?這小姑娘大不過七歲,卻已經屈起手指,擺出一副大人樣:“爹爹說,人這輩子,總會遇到很多事,如果只顧著眼前的好,那就不好呢!”
沒想到曾之慶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這是當初那個侯府世子,怎麼都不會說出來的,嫣然不由輕聲嘆息,果真不到最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昔日的曾少夫人聽的女兒在外面和人說話,掀起簾子走出來,她也快三十了,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感覺要比對曾之慶更大一些。曾經保養的很好的侯府少婦,仔細看去,眼角已經有細細的紋路。甚至,當嫣然對她行禮時候,看見她鬢角,有銀光微微閃過。
當嫣然行禮起來時候,曾少夫人才遲疑地開口:“嫣然?我記得,你該是祖母身邊服侍過的吧?”
嫣然應是方道:“來京城有些事,聽的侯府遇難,特地前來探望!”
曾少夫人細細地看著嫣然,接著笑了:“當日祖母在時,曾說過,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我還以為,祖母不過是說著玩的,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侯府的榮華富貴,就像過眼雲煙一樣,能握住丈夫的心又如何,能把姬妾侍婢都管理的井井有條又如何,甚至,曾少夫人想起過往,不由又輕聲一嘆。誰都沒想到,滅頂之災來的那麼快,不過一個小案子,竟把自家牽連進去。
在那惴惴不安地等待中,昔日的僕人也是人心惶惶。也曾想過懲罰幾個人立威,後來想想,如果侯府還在,那自然不愁人來依附。侯府不在的話,又何必讓人都跟著自家一起死?
這一年來遇到的事,比曾少夫人過去那二十八年遇到的加起來都多,此刻見到嫣然,曾少夫人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少夫人,夫人聽到外頭有聲音,問誰來了?”一個僕婦掀起簾子,緩步走到曾少夫人身邊恭敬地道。
“果兒?”看到那個僕婦,嫣然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遲疑地喊出聲。
當日分離時候,果兒還是曾太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那時的吃穿用度,比外頭小戶人家的小姐還要強的多。現在再見,果兒已經挽起了頭髮做婦人裝扮,已經衣著簡樸,只是那眉間的神色,還是沒有變。
聽到熟悉的聲音,果兒抬起頭,看見竟是嫣然,果兒不由露出不相信的笑,接著就道:“嫣然姐姐,你還好吧?”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