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紹興美酒,一瓶便值一兩銀子。一罈三十斤,足抵貨款。”
莫穀道:“甚麼酒,居然這等價,便新豐蘭陵杜康葡萄也無此價。”
掌櫃拿一瓶開了封泥的酒,倒得一杯與徐先生。
徐先生品嚐一口道:“果然好酒。”便與掌櫃論起酒經。
莫谷依然要帳,道:“我藥房要酒何用?再道這價格著實不敢領受。”
掌櫃不悅道:“主事居然如此輕看我青山商行。”取來紙筆,立下字據,十日內付賬,過的十日,加付五兩。
莫谷皺眉道:“難道偌大生意便無現銀?”
掌櫃從懷中取出五兩銀子道:“既然主事一再相催,這五兩便先拿去。象我這等掌櫃,出門身上還少得幾兩銀子?忒看人輕些。”
莫谷心道:“這交泰丸不過黃連與肉桂心所制,成本尚不足五兩。是我主張售貨與此,總需先討些銀子回去。”便伸手接來。
徐先生笑道:“莫主事多心了。掌櫃一時手頭不便,怎好拿人家的零用錢。”從莫谷手中取回交與掌櫃,笑道:“男人出門怎可沒點銀子,何況是掌櫃身份。”
掌櫃笑道:“徐先生卻曉得男人需用。”
徐先生便將當票交還,取了借據。
莫谷從座上長身站起,一旁青山商行的幾位主事不自覺一抖。
莫谷好生奇怪,看那幾人皆不肯拿眼光對視來,便告辭時,幾人也是含含糊糊。
不想過得十日,再去討債,卻是人去屋空。
莫谷覺得蹊蹺,仔細想來,那幾人的身形卻與燒店的歹徒有幾份相似。
徐先生這也曉得上了當,便責備莫谷主張售貨,這二十兩銀子便要莫谷歸還。
莫谷心道:“當票是你收下,我欲要五兩銀子是你不要,不然本錢便回來了。”心等孫先生回來解決。
不想孫先生事忙,只聽了徐先生之言,回信便要莫谷償還。
莫谷哪裡有銀子還。他一向清廉,不曾貪的一文,只每月八錢銀子薪俸,留不下多少。
徐先生便扣下莫谷當月的薪俸。
莫谷本來便白日辛苦,夜間守店,身體早已勞乏,如今更遭一氣。當夜愁悶無可排遣,心力交瘁,只覺胸口一湧,便咳出一大碗鮮血來。次日掙扎起來,依舊咯血,幾名夥計望見,尋郎中相看,竟道是肺癆之疾。
徐先生與宋九更加容不得,莫谷只得辭了工,空手出得平安堂。
行到錢塘江邊,望著江水東去,無限感慨。心潮一動,便是咯血不休,莫谷便任鮮血隨江水東流而去。
三十四、送別
錢塘江邊錢塘郡亭,秋雨如絲,似下似停,雲娘僱的一輛馬車。
此刻莫谷血氣翻湧,不敢直對雲娘。
雲娘嘆道:“我曉得你心中委屈,只現下萬事莫想,安心養病,何苦來糟蹋身子。”
莫谷點點頭。
雲娘道:“人生一世,多少事由得自己。何須如此要強?”
莫谷黯然道:“我只今癆病纏身,還不知能拖的三年兩載,還能要強甚麼。”
雲娘道:“山中最宜養生,安心養得一年半載也便好了,至於將來,還怕沒得前程?大不過眾安堂還少得你位置。你便肯三年不來見我!”眼淚盈盈,“究竟我何處得罪你也?”
莫穀道:“我並非有意不去望你,只無事不登三寶殿。”
雲娘道:“便不談曾共患難,只同門多年情份,也值不得你大駕光臨?”
莫谷又要咳嗽,強忍住了,嘴角滲血。
雲娘忙道:“你看我,怎生又惹你,再不談也。”取手帕來為莫谷拭血。
莫谷輕輕推開:“男女有別,不敢勞動。”自行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