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來,老侯爺的身子越發不行了。
整個定遠侯府叫得上名的,都守在老侯爺房門外頭。
王舒然扶著趙氏就站在一旁,看起來倒是神色平靜。
徐望月懷著身孕很是嗜睡,今日一大早便聽說老侯爺病情有變,著急趕來,此刻還沒完全醒透。
她緩緩轉頭,見趙氏一臉淡定,倒是有些詫異。
但她轉念一想,久病床前無孝子。
老侯爺這病情反覆已是折騰了許久,興許趙氏也沒了耐心。
趙氏站在最前頭,王舒然在一旁,亦趨亦步地跟著她,緊緊攙扶,好像一副生怕婆母出事的模樣。
趙氏另一邊站著大伯母蔣氏,蔣氏噓寒問暖,事事鞍前馬後。
那模樣看起來,比雲嬤嬤還要貼心幾倍。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向柔弱如菟絲花的三叔母劉氏。
她眉眼間倒是有幾分傷心,只是她平日裡也是這般受了委屈的模樣,倒也不突兀。
劉氏身旁跟著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徐望月今日才仔細打量了一下裴三爺。
他和老侯爺乃是嫡親的兄弟,眉眼間看起來很是相似。
連帶著裴長意和裴長遠,四人若是站在一起,倒是瞧不出誰是誰的親生兒子。
不知何時,四叔母孫氏走到徐望月身旁,打了個哈欠說道:“自從大嫂回府,我瞧著二嫂身邊的婆子丫鬟都可以撤了,不如直接讓大嫂給她當丫鬟好了。”
徐望月強忍著笑意,在這種時候,她可不敢亂笑。
原本大伯母蔣氏出身寒微,想要討好趙氏也無可厚非。
可她昨日可也有份跟著王舒然來花園抓自己,徐望月沒有那麼多的善心去同情她。
見徐望月神態間有些疲憊,裴長意不著痕跡地沉住她的後腰,壓低嗓音說道:“昨夜我就讓你將腿枕在我身上,抬高些,能舒服一些。”
徐望月見他大庭廣眾這般說,抬眸瞪了他一眼。
他們二人才剛成婚,就算要將肚子裡這孩子公開,也不能這麼早。
裴長意聲音極低,旁人其實是聽不見他們說什麼的,瞧著徐望月的神情,還以為他們二人在打情罵俏。
王舒然那雙眼睛始終盯著徐望月,瞧見他們夫妻情深,忍不住在趙氏耳邊唸叨:“媳婦好生羨慕,兄長對嫂嫂真是呵護備至,溫柔體貼。”
她這般陰陽怪氣的話,趙氏如何能聽不懂?
此刻她心急,也不想搭理王舒然,一開口語氣便很急切:“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盯著他們?長遠人在哪裡?”
若是老侯爺能挺過今日,裴長遠此刻不在便也就罷了。
若是人沒了,那裴長遠的罪過可就大了。
聽趙氏這麼問,王舒然面上閃過一抹不悅,甩了甩帕子:“婆母這話可問倒我了,郎君出門從來也不與我交代,我哪知道他去了何處。”
“他是昨夜出門了還沒回來,還是今早走的,我都不知道。”
王舒然越想便越覺得生氣,冷笑一聲說道:“都是一脈的兄弟,怎麼差這麼多?”
“兄長寵溺夫人,乾脆搬到棲梧院陪著嫂嫂。我連郎君的面都見不到……”
王舒然的話還沒說完,便遭了趙氏的訓斥:“你做夫人的,沒能耐留住郎君,還有這麼多的話要說。”
趙氏實在讓王舒然說得心煩,若是放在平時,她說說這些,趙氏還能耐著性子哄哄她。
也不瞧瞧今日是什麼時候,她還有心思說這些!
想到裴長遠,趙氏更覺得心煩,這個兒子從小到大便沒有讓她省心過。
讀書的時候頑劣不堪,再長大一些倒是給侯府長臉,整個汴京城的紈絝子弟他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