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害怕。
此刻他就這樣躺著,沒了半分威嚴,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
趙氏坐在他一旁,身著一身素衣,雙手緊握著一串佛珠,眼中淚光閃爍,卻沒有落下淚來。
她端坐著,便是侯府主母的氣度和尊嚴。
王舒然站在她身旁,低聲啜泣著。既表示了自己悲傷,也守住了王家嫡女的風範。
裴長意和徐望月站在一旁,緊抿著唇,眸光深黯。
屋子裡站滿了人,倒是沒人放聲大哭。
裴長遠拿定主意,嗷了一嗓子便撲上前去:“父親,父親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他的哭聲震天,幾度哭得快要暈厥過去。
被他這麼一哭,趙氏和王舒然也忍不住地抹著眼淚,一左一右扶著裴長遠,寬慰著他。
徐望月微微抬頭看向裴長意,見他緊抿著唇線,不發一言,冰冷的眼神落在裴長遠身上,看不出他眼底情緒。
裴長意是老侯爺的親生兒子,可他自小離家,父子兩個並沒有什麼相處的時間。
徐望月一時不知道,裴長意心中會不會惦記著這個父親。
她伸出手,緩緩握住裴長意的手,臉頰上緩緩落下兩行清淚。
裴長意順勢便摟住了她,兩人站在一旁。
徐望月潸然淚下,這一幕瞧來,倒也顯得有幾分傷心。
趙氏回過頭看他們,見徐望月哭得可憐,裴長意神色亦是凝重,這才心口緩緩一鬆。
若他們真能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無動於衷,也實在太過無情。
趙氏只看了他們一眼,聽裴長遠哭得撕心裂肺,她只好又轉過頭,輕聲安撫著:“長遠,你父親知道你有孝心,莫要再哭了,怕他走得不安穩。”
裴長遠哭得難以自抑,是讓大爺家的長瑞和四爺家的長恕,一左一右抬出老侯爺房中的。
見裴長恕走出來,四叔母孫氏立刻上前,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很是嫌棄裴長遠的模樣。
“當真如此孝順,就不會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瞧見了,太子爺尋他能有什麼大事?”
四叔母孫氏語氣裡帶著一抹譏諷,面上亦是掛著冷笑,她還欲開口再說什麼,讓一旁的四爺拉住,眼神示意她莫要再說了。
這話裴長遠聽見了,滿面的淚水也壓不住,隱隱浮上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