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星坐在一旁,腳下的火盆裡炭火細微的燃燒聲,四周是哀樂一遍遍響起,她的目光所及,皆是他。
看著他的背影,遊星想起遊厲,那時的遊厲也像周硯均這般,四處忙碌,整宿合不攏眼。也許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才不會讓痛苦鑽空子,溜進空蕩蕩的心房。直到這一刻,她才透徹認識到自己的氣話多麼傷人。
看著屹立不倒的大樹,其實只是看著而已,內心的脆弱不曾示眾,但不代表不存在。也不是一定將痛苦釋放出來,並非在靈堂前痛哭才是難過。
周硯均跪在靈堂前,背挺得筆直,一動不動,手裡拿著三炷香。一夜,他都不曾動過一下。到了天矇矇亮時,要出殯了,他才起身。遊星看他緩了很久,無法站起來,連忙過去扶他。
一隻溫熱而嬌小的手緊拉著他的手臂時,他順著望向來人,兩人相對無言,他借著她的力站起來。她鬆了手,本以為收了回去,卻沒想轉而緊握他的手腕,緊緊握住。
周硯均反手握住她,在初春裡凍了一晚,他的手透心涼。遊星握得更緊,企圖將他的手捂熱。
以往每一次都是他給她溫暖,企圖捂熱她。
這一次,換她。
——
葬禮結束後,遊星沒有著急走,回縣城的路上,剛坐上車他就沉沉睡去。
遊星坐他旁,車身搖晃之際,他的頭倒向她的肩。她輕輕調整動作,方便他更好的靠著她。
車停在她熟悉的小區,周硯均輕聲道謝下車,阿敏以為要啟程回市區,只見遊星交代讓她先回,自己緊隨他下車。
周硯均看她沒說話,她尋了藉口,「我跟你一起上去,好多東西沒收,趁今天一起收了。」上次她走得匆忙,一直未回來收行李。
周硯均很累,連軸轉了多天,他並非機器,已經到了極限,沒有力氣說什麼,轉身進小區。直到他開門時,身後人也跟著進來了,他才問:「怎麼了?」他以為對方是讓他幫忙。
遊星只道:「我坐一會兒,太久沒過來,對面肯定很多灰。一會兒再去收,你快去洗個澡睡一覺。」
周硯均點頭,自顧自走進浴室,出來後看到人還坐在沙發上,只說:「我睡會兒,你一會兒走時記得關門。」
遊星嗯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等周硯均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他推開門,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時,怔愣半晌。抓了抓長了的發,穿著單薄睡衣向她走去。
他瘦了很多,鎖骨很明顯。懶散坐到她的身旁,她身側的沙發深陷下去。
她以為周硯均會問她為何在沒走,周硯均開口第一句話卻是:「有吃的嗎?」
遊星點頭,「剛剛買了把麵條,吃嗎?」
「嗯。」
她燒了水,但鮮少下廚的她不知放多少才夠吃,想著他一天一夜沒吃,狠心抓了大把麵條扔就鍋裡,又另起灶爐為對方煎蛋。
等鍋中不斷冒泡,麵條與水同時撲騰時,她才懊悔水放多了,慌忙慌張調小火。
外面聽聞動靜進來,伸手接過她拿著的鍋蓋,「是不是煮多了。」
「兩個人嘛。」實則她剛剛已經吃過了,嘴硬而已。
鍋裡的量三人吃足足有餘,但周硯均沒說什麼,接受她的攤子,熟練將麵條盛出來,將雞蛋分到兩個碗中,「雞蛋煎得不錯。」
遊星沒想吃,兩個雞蛋都是給他的。
兩人對坐餐桌前,遊星又將雞蛋夾給他。「你吃。」
隨後只剩下筷子和碗的碰撞聲,電視的聲音。
蘇玉習慣看電視時將音量開到最大,吃飯時遊星將電視開啟就沒管,電視音充斥整個屋子。
蘇玉將聲音開很大,樓裡隔音不好,鄰居玩笑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