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薇緊緊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笑道:“時機到了,有些事情不得不行——鬥不下,左不過再換一枚棋,我只擔憂他除去太師的行動太快,讓我來不及佈置就要被迫與他正面對上,兩相對比,好像還是後者更可怕些。”
三日後,皇帝擬準出宮祈雨,刑部和典刑寺卻因暮春場的刺殺案猶在爭吵不休——葉亭宴和常照已然議定了兩省、六部並殿前侍衛中所需追責的人,而林召與那馴馬人中,究竟是誰行刺殺,仍舊難解。
刑部和典刑寺互相推諉,無人敢定論,於是公審的日子也是一推再推,最後宋瀾聽得煩了,便叫繼續扣著,待他祈雨歸來後再開公審。
他行此舉,落薇心中便多少有數了些。
宋瀾著葉常二人和朱雀主刑,還拖了這麼久壓著不鬆手,便是認準了林家在刺殺中並不無辜。
退一步講,就算林召無辜,宋瀾恐怕也想等自己祈雨歸來後慢慢地收拾了林家——國庫正急,先前落薇託張平竟在政事堂議事時刻意誇大些虧損,兼之葉亭宴對於林家富可敵國的暗示,果然叫宋瀾心動了。
林家倒臺,不僅是剪除了玉秋實的左膀右臂,更會叫更多的人對他隱約不滿。
屆時一粒火種,便可燎原。
而宋瀾出宮跪太廟,匆匆幾日,看了葉亭宴的傳信,卻發現落薇並無任何異動。
這幾日,她除了每日到乾方後殿與玉秋實等人議事外,連瓊華殿都沒有出過。
擱了葉亭宴的傳信,他又看了常照和劉明忠的,得到的答覆一般無二,似乎是為了避嫌,落薇如今比平素出門還少,既沒有會見外臣,也沒有藉機行任何可疑之事。
葉亭宴和常照一人到瓊華
() 殿拜會一次,落薇留人說話,都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將人送了出來。
宋瀾緩緩焚了手中的信,心中暗道,果然是他前些日子太過緊張的緣故。
落薇準了禮部,要他出宮祈雨,或許只是單純地為他的名聲著想。
十日一晃而過,宋瀾回宮時從街市中過,消瘦不少,雖江南仍未有落雨的訊息,但眾人皆贊天子年少仁厚,是明君之象。
於是他更篤定,回宮後先去尋了落薇,與她一番痴纏,她也仍舊溫柔體貼,叫他將提起的心一分一分地落了回去。
殿中燃了濃郁薰香,約摸接近早朝的時辰,宋瀾被腳步聲驚醒,落薇便披了薄紗去問,回來緩緩地道:“張平竟大人不好了。”
張平竟是老臣,與蘇舟渡還頗有幾分交情,平素看著精神矍鑠,卻不料已是病入膏肓,強撐著罷了。
這番發作起來氣勢洶洶,才不得已叫人知曉的。
第二日落薇便出了宮,親至張府探望。
令她意外的是,張平竟居然留了葉亭宴在近前說話,聽聞她來了,忽地稱精神不佳,將葉亭宴一併趕了出來,叫他與落薇在前堂候著。
張平竟的病榻之外,是一片昏昏的中庭,僕役們為避鳳駕都已退下,落薇將自己帶來的人也打發了,開口便問:“你與老大人是何時相識的?”
葉亭宴眨了眨眼睛道:“方才。”
不等她開口,他便繼續:“一別十日,沒想到陛下不在宮中的日子,臣倒比平時更難見娘娘了。”
落薇幽幽道:“葉大人不必憂慮,這回陛下尋你、尋朱雀、尋旁人盯著我,一無所獲,下次便不會了。”
葉亭宴拱手作揖,一臉真誠:“娘娘這是欲蓋彌彰之計,臣敬服。”
落薇懶得與他在口舌上爭,乾脆忽略了他的話,徑直問:“明日便是刑部公審,不論結果如何,封平侯被拉下水來總是板上釘釘,只不過本宮有些好奇——陛下是因封平侯的家財才動心,這刺殺一事總歸得給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