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白初宜不知道外面是否入夜,直到喀嗒一聲清響,她陡然抬頭。就見車廂地後壁刷地一下向上升起,隨即她就見中年男子在車門旁垂手而言:“恭請少姬。”
白初宜站起,低頭彎著腰。走到車門前,就見一名個隨侍裝束地跪趴在地上,顯然是方便她踩踏著下車的——
這是王公貴族方能有的待遇。
白子風在世時,他們隱居一方,生活舒適卻不可能奢侈。回東嵐後。白初宜自然是身份高貴,但是。東嵐素來尚武,民風開放,她也很少乘車轎,便乘車轎,也不可能如此做派,此時一見,她不由就皺眉,也不去踏那人的背,便徑自跳下車。
中年男子一見她如此舉動,便皺眉:“少姬是不滿此人嗎?”
白初宜一愣,隨即便道:“我從不做這種事情!”
“少姬身份貴重,能侍奉少姬是我等的福份。”中年男子恭敬地勸說,語氣卻有幾分不滿。
白初宜自然能聽出來,只是,她方從那個狹小的空間中脫身,心情甚好,哪裡會與人爭辨,笑了笑便道:“既然我身份貴重,自然是以我地意志為主。”
中年男子聞言便是一怔,隨即便道:“少姬所言甚是,是我等逾越了了。”言罷便退後一步,抬手指向右手方:“少姬請入內休息。”
***逶迤,直到石拱門處方止。白初宜看著分列兩側的侍者,再看看那個青石築成的拱門,不由一陣兒恍神。
“少姬請!”中年男子輕聲催促。
……很多年前,在雲水莊,白子風也建過一個相同的拱門……
“……這是什麼地方?”白初宜有些恍忽地開口,卻依舊沒有動。
這顯然不是不能回答的問題,中年男子低頭微笑,輕聲回答:“這是靜思苑。”
……靜思苑?
白初宜再次恍忽了——白子風用拱門隔開了一塊空曠的平地,對一臉好奇的女兒說:“這裡是靜思苑!以後初宜你要是做錯了事情,就要在這裡反省!”
白初宜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裡……這些人……都與她的父親關係密切……
“……我的父親也在這兒待過?”白初宜不敢肯定,自己都到底是不是有意問這個問題地。
中年男子顯然也愣了一下,片刻之後方道:“……少姬請!”竟是避而不答了。
白初宜微微一笑,也不再追問,慢慢走向那座石拱門。
將要踏入那座石拱門,白初宜忽然停步站定,沒有回頭,只是冷淡地問道:“我以何身份因何事而入?”語氣一派鄭重。
沉默了一會兒,中年男子才認真地回答:“少姬乃白王嫡女,生未記牒,名未告廟,罪莫大焉,然白王先逝,少姬當代父自省。”
白初宜揚眉而笑:“家父死而無葬,我竟還有記牒、告廟之權?”
言已至此,白初宜哪裡還不明白,生而記牒、名而告廟皆是聖朝宗室的規矩,聯絡白子風骨灰入水的要求,她當然就知道,自己地父親當時忤逆被逐之人,而自己又如何擔得起嫡女的身份——按聖朝宗室的制度,忤逆被逐之人,未赦而有子,男祭血臺,女入宗廟,不入宗籍,不與婚配,完全是私生子的待遇。
中年男子對此詰難卻毫無猶豫,立刻介面:“少姬,獨子不逐!”——
忤逆重罪,然獨子不逐,以承統繼嗣——
同樣是聖制宗室的制度。
白初宜無言以對,默然走進靜思苑。
剛踏入石拱門之內,白初宜就聽身後一聲輕響,她淡然回頭,卻見中年男子以硃砂石在拱門之間畫了一道線,見她回頭,便很認真地道:“少姬謹記,從即日起,除非有我傳達主上解禁之命,或是此線消失,少姬不可出苑一步,如有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