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而出。
“若說希泠是異數,我便是將異數帶到現世中的人,或許,我本就該與她一同被掩埋於雪山谷中。”他語速較快,氏淵俯瞰著他,明明聽不清他飛速的語句,卻明明白白的看懂了他將斬魂劍遞上來的動作。
“我想了那麼久的對策,其實不過是讓一切回到原點。回到,我瀕死之時,而希泠還一無所知之處。”
氏淵不記得,他是如何拿起拿一把劍的,只記得,他回過神來時,穎離已經被一尺長劍,刺穿了心口,血從他的心口,浸染了他的衣衫。
而那把斬魂劍,是握在自己手中的。
他唯一的私心,盡數用在了希泠身上。
所以,他其實不明白穎離讓他這樣做的理由,但他卻無意識的選擇了這樣做。
僅僅是,命數對他而言,無所謂……
而他一生唯一的浩劫,是兩個字——希泠。
啟唇,吐出。
泛著冷意的兩字,就是他一生的劫難。
明亮的陽光,不像是初升的朝霞,更像是濃烈的要灼燒一切的夕陽。
遠遠的站在不遠處的,不知何時出現的阿蓮母女二人。
她們的目光,死寂而灰敗。
卻沒有一絲責難,只有頹然。
但氏淵,隱隱約約聽到了那個嗓音溫柔的女子,最柔和也最狠毒的一句話:“希泠……在你的身後……”
直到,目送了她們母女二人的離開。
氏淵才漠然的,面無表情的回身,不出所料,看到了希泠……
他沒有辦法形容,希泠那時的模樣。
只覺得,她怎麼會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而自己,竟然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希泠終於邁步,走向了倒在血泊裡的穎離。
她蹲下了身子,將斬魂劍一寸一寸,從他的心口抽離。
手掌被劃的鮮血淋漓,卻無比有力的將劍心對著自己的心口。
她笑,明豔無比:“氏淵,你憑什麼殺他?”
氏淵啟唇,卻說不出,是你師父讓我動手這句話。
雖然,這句話是實話。
但他從心底想殺了穎離,也是實話。
她揚聲笑,冷厲:“你以為他的死,會讓你得到什麼?”
氏淵沉默,只是細細的看著她。
似乎要就這樣看她一輩子,似乎……
他有一種再也見不到她的預感了。
她倏忽斂了所有表情,篤定而咬牙切齒,失望而痛徹心扉:“氏淵,你一定要記得我,永遠不能忘記我。”
氏淵忽的惶然!
她臉上的冰冷,如午後即將被陽光蒸發的,蓮花瓣上的露水,透徹而淒厲。
一種驚慌失措攫住了他的心。
下一瞬,他就看到希泠笑了,她伸出手,似是要擁抱他。
氏淵也伸手了,他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被引…誘的魔,掉進了一個名為‘希泠’的陷阱。
然後一種鈍重,卻刺耳的聲音,以一種死寂的發聲方式,縈繞在他的耳邊。
接著,是一種他渴求的溫度。
那溫度,卻比他料想的要更加灼熱。
女子嗓音,溫柔到了極點,讓他幾欲落淚的說:“阿淵,你痛嗎?告訴我,你痛,還是不痛?”
……
洪荒,落葉。
冰雪,流沙。
時光,沙沙聲,是竹葉摩擦的聲音。
希泠不知道,君上遷怒後的血流成河;不知道祁小小與風無痕慘烈的收場;不知道輕塵樓在殷奚魅生戰事交緊時,如何徹夜不眠通宵達旦尋歡作樂;不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