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痛心起來,張開嘴,想說點什麼,終究說不出來,舌頭似乎有千斤重,休想抬得動。正在這時,一個溫柔而急促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兄,你怎麼了?”原來是剛回轉聚賢莊的謝幽娘聽到動靜,又踅了出來。她滿臉驚慌地跑到他的身邊,尖叫一聲,幾乎要暈厥過去。
“不礙事。用不著擔心。”安戲蝶柔聲回答。說罷,用右手捂住左肩,踉踉蹌蹌往客棧走去。
唐玉清倚著牆壁緩緩蹲下去,眼角,竟也滴下了兩滴虎淚;心頭,比水還涼、比冰更冷。
謝幽娘勉強沒讓自己倒下去,柳眉微蹙,看看安戲蝶,又看看唐玉清,一跺足,追上去,顧不得避嫌,強忍住噁心,攙住了安戲蝶的胳膊。
回到房時,安戲蝶已經有些頭暈目眩。
“師兄,你怎麼樣?”謝幽娘關切地問道。她根本不敢看他的傷口。
“不要緊,我有上好的金創藥,就在牆角的箱子裡,你幫我拿一下。”安戲蝶解開了衣襟,看到那貫穿胸背的劍孔,也不免有些後怕。假如唐玉清下手再狠一點……不!沒有假如!他算準了唐玉清一定會手下留情,否則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和皇甫翩翩的未來作賭注。
謝幽娘將金創藥遞了過來,當看到他胸前的傷口時,不由骨軟筋麻,腸胃翻騰,再也控制不住,跑到牆角大吐特吐起來。
安戲蝶苦笑一聲,拿了藥敷在傷口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眯細了眼睛。隨便撕下一條衣帶,草草包住傷口後,他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挪移到床上,沉重地躺下去,趁著神志還算清醒,他瞥了一眼嘔吐完畢、正在旁邊暗暗垂淚的謝幽娘,費力道:“小師妹,對不起,我忘了你見不得血。”
謝幽娘啜泣著,在床邊坐下,拿了自己貼身用的香帕,替他擦拭血跡。胃裡嘔空了,看到血,也就沒有先前那麼難受了。
“疼嗎?”她柔聲問道。
安戲蝶心裡掠過一絲柔情,微微搖了搖頭。
謝幽孃的手透過香帕撫摸著他的肩膀,他的胸部和胳膊比以前還要強壯。一波突發的、愛戀的狂潮在她的心湖掀起,衝得她頭昏腦漲。微微張開檀口,她顫聲道:“師兄,帶我走吧!”
“傻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安戲蝶根本就以為她說的是玩笑話,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吧。”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謝幽娘急道,一雙如煙似霧的眸子含悲帶怨,惹人憐愛。
安戲蝶想說點什麼來勸慰她,卻實在沒有多餘的氣力;極度疲倦地合上眼,非常非常想念那個有主見、不需要別人操心的女孩子……他的神志漸漸模糊起來。
“明天晚上我們就走。我先把唐笑塵灌醉,然後再收拾一些細軟……”謝幽娘繼續訴說著,良久才發現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原來安戲蝶已經睡著了。她悵然若失地注視著他,欺霜賽雪的柔荑輕撫上他的臉頰。
這是多麼年輕的一張臉啊!沒有皺紋、沒有斑點、沒有鬍鬚,只有惹目的青春、蓬勃的朝氣、令人昏昏然迷醉的年輕氣息……
忍不住,她將粉臉貼在他寬厚、滾燙的胸前,喃喃道:“師兄,帶我走,帶我走!”
安戲蝶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臂摟住她,嘴唇翕動,聲音小到只有她能夠聽清:“翩翩……”
她受了驚似的抬起頭,珠淚一串串滑落粉腮,滴在他的胸前。
當皇甫翩翩嬌喘吁吁、香汗淋漓地跑進客棧時,所有的客人都睜大了眼睛,嘖嘖稱讚道:“今天真是有眼福,連帶著看了聚賢莊的兩位大美人。”
這話放在平時聽了,皇甫翩翩定要不甘示弱地回敬兩句,但此刻,她沒有心情計較這些。隨手抓了個夥計,緊張兮兮地問道:“安戲蝶在嗎?”
“在!在!”
“他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