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安走過去。很久以前她也是一樣地走近蘇皖。
宣誓交換戒指時,倪暖歆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她望向臺下,眼睛沉寂地像是被暴風雪啃咬過的冰原。她收回目光終於抬起手。
“我願意。”
☆、13
顧西安大她三歲,眉目溫潤,待她很好,過馬路時不用回頭也能準確無誤地牽住她的手。儘管如此她還是不習慣和顧西安太過親近。
那天午後倪暖歆和往常一樣窩在家裡看書,門外忽然響起門鈴,她開啟門時一位陌生男人站在門外,揹著行李包風塵僕僕的樣子,一口生硬的中文顯然不是中國人,“你好,請問,倪暖歆是住在這裡嗎?”
倪暖歆微微笑著答道,“你好,我就是倪暖歆。您有什麼事麼?”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莊重,“您是不是曾在巴黎認識一個叫做蘇皖的男人?”
這是倪暖歆離開巴黎後第一次聽別人提起他的名字。她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直到他放慢了語調又重複了一遍,他眼中的急切讓倪暖歆隱隱感到不安,她垂眸咬住下唇,沉默了很久才點頭。
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似乎還有些哽咽,“我是蘇皖在烏克蘭的朋友。他······”
“蘇皖呢蘇皖他在哪他沒有來嗎?”
“蘇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死了。”
“你在說什麼呢他怎麼會死。”倪暖歆握住書本的手驟然收緊,指節因為太用力的緣故而發白,書頁也起了深深的皺痕。
“蘇皖他回烏克蘭後參了軍······他死了。”
倪暖歆忽然無力跌坐在地上,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地打在地上,“蘇皖······他死了?”
☆、14
顧西安回家時已經入夜屋子裡一片漆黑,他開啟燈卻看見倪暖歆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任憑顧西安說什麼都一動不動,窗外的燈火闌珊都隱沒在她的眼裡微微閃爍著。
顧西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把她攬在懷裡。倪暖歆終於流下眼淚,沒有想象中的拼命掙扎也沒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只是自然而然的流淚,像是傾訴。
倪暖歆閉上眼睛,她想起破曉時巴黎纏纏綿綿的小雨,那個少年淺淺的笑顏。
她咬緊下唇死死攥緊顧西安的襯衫,再也沒有鬆開。
☆、15
蘇皖曾拿起畫筆瞳孔裡一片漆黑的世界微微閃爍著些許的光芒。
蘇皖曾說法語時清晰明朗尾音迷人。
蘇皖曾輕輕拿過倪暖歆面前的咖啡放了糖慢慢地攪拌。
蘇皖曾眉目間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一臉專注看木偶戲的倪暖歆。
蘇皖曾收斂了笑意認真地說:倪老師你教我吧我不會。
蘇皖曾莫名流淚俯身吻上倪暖歆的額頭。
那些白色長裙像是巴黎破曉時纏綿悱惻的小雨。
再也留不住了。
☆、第十個故事輾轉流年
街口的方向。
那便是她與他第一次的遇見。穿著一套蔚藍色棒球服的他,看起來比她大兩三歲的樣子。此時,目光正認真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時不時往從他面前走過的人手裡塞張傳單,微微抿著的嘴角透露出他的緊張。
楓晚一手提著一碗剛買來的熱乎乎的皮蛋瘦肉粥,一邊啃著大叔慷慨附贈的小糯米丸子,晃著小羊角辮往家的方向走。才發現,剛才的那個小少年竟然還在那裡,他依舊盯著人群的方向,手裡的傳單已經所剩無多。
“可以給我一張嗎?哦,謝謝。”她走到他面前,開口問。
小小的楓晚對於陌生的東西總是懷揣著一種執著的八卦之心,即使那只是街邊的一份小傳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