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府。他只偷一枚扳指,卻動用了一百人守衛。入夜時分,為了防止青衣奇盜用香料或者藥物麻醉守衛,當時他們決定把守衛安排在室外。無人想到,突如其來的下了大雨,颳起狂風,燈全部熄滅。扳指比一粒石子重不了多少,怎麼能抵的過狂風暴雨的吹打?一片漆黑中,所有人都亂了陣腳,最後戒指在混亂中丟失了。”
“那不能說明什麼,兩次情況是不同的——”
“重點,就是再好的守衛也敵不過‘混亂’。混亂,那是致命的。如果是戰爭,‘混亂’可以摧毀整個軍隊。但是我們如果反過來,一個盜賊一旦陷入混亂,那盜竊就無法實施。”
廂泉語畢,其他人全都緘默不言。犀骨筷已取來,由守衛遞予廂泉。只見廂泉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犀骨筷一下子扔入大箱之中。
他把真品和一萬根贗品混在一起。
“廂泉,你——”
乾清近乎哀嚎一聲,廂泉卻沒有答話。混入之後,將手伸進去攪和一下,悠然自得的樣子,好像在攪和自家米缸裡的大米。
“易公子!”楊府尹的臉漲成紫紅色,伸出胖胖的手,哆哆嗦嗦的指著箱子。
廂泉笑道:“酉時,天快要全黑了,夜幕降臨時,如何能在萬根筷子中,辨出真品呢?”
乾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是、可是你——”
廂泉看了乾清一眼:“況且,夏公子怕是全城訊息最靈通的人,他也最瞭解我,而他此刻才知道全部計劃。那麼,青衣奇盜呢?呵,我們假設他現在知道了,可是他明日就要行竊呢。”
方千略顯緊張道:“聽易公子之意,青衣奇盜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不妨假設他現在知道了,”廂泉繼續笑著,語速極快,“真品混在贗品裡,把這一萬零二根在後院全部鋪開,院內只留十五人守衛,院外十五人,當夜宵禁、城禁,各街設路障,餘下的四十人,除了城門守衛,其他人均在各巷巡邏。可疑的人必抓,但切記不能疏於職守。”
周遭人或驚異或讚歎,唯有乾清一臉不屑。
“犀牛骨筷子雖然不值錢,做工卻很好”他走過去,拿起一根贗品,在手中細細把玩,“材質重量相似,但做工差了些,一看就是趕工出來的東西,行家看幾眼就知道。”
只見那贗品尾部的鏤空不盡相同,有些條紋少,有些沒鏤空到底部。而真正的犀骨卻是做工精良的。
廂泉又笑了:“黑夜,全城都是守衛,在漆黑一片之時從萬根筷子中選出兩根順利帶走,而我們只給那位盜賊一天的時間來思考對策。而他的辨別時間,偷竊時間,逃走時間,都只限定在一個晚上——戌時到日出時分。”
他隨手又把手中的筷子放回去,隨之而來的,是所有人的沉默。
連乾清都閉嘴了。
大概在等趙大人表態。
“這是個危險的辦法,年輕人。”趙大人緩緩開口,鬍子微微顫抖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廂泉此時才抬頭看了趙大人一眼,只是那一眼,從頭到腳掃過,不曾遺漏任何細節。廂泉先看了趙大人的頭髮和官帽,似乎吃了一驚。緊接著把目光挪到趙大人腰間的精良玉佩上,衣襟、內衫、扳指,全被廂泉一一掃視。
乾清也好奇的盯著,卻見不出什麼不尋常。
這種掃視持續了一段時間,既不禮貌也讓人不自在。趙大人第一次被人這麼放肆的打量,也有幾分不快。
廂泉抬起頭,微笑著看著趙大人,目光堅定又不可捉摸。乾清見他的表情,可算鬆口氣,本以為廂泉終於開竅,為自己的無理道歉,但是廂泉開口所說的話,卻莫名奇妙。
“您此次前來,必定是不怕風險的,抓不抓的到又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