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日,星期六,重陽。
在葬禮結束的一瞬間,薇蘭就變回來了她原來的樣子。
她就是這樣強大的一個人,由內而外的強大。
然後在重陽這天,薇蘭選擇了回國。
我在機場見了她最後一面,問出了必須要知道的那個問題。
“那天母親未能讓你開口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真的想知道嗎?”
“你就算不說,我自己也會去查。”
對於這樣的事我必須知道,越是對我不利,我越要知道。
“思淼一直在幫你申請國外排名靠前的那幾所學校。十九號的那天,他之所以會在那架航班上,就是……”
“等等,四校內的所有成績,國外這些大學應該是不可能知道的。這說不通,我應該申請不了這些大學才對。我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沒提供過。”
“你還是不瞭解他的地位,不瞭解他們對思淼音樂的痴迷。為了你,思淼一遍又一遍地去求著他們錄取你,向著他們保證,你是一個天才,你有資格去任何一所大學讀書。”
這樣的事我從來都不知道。
應該有的學術成績、語言成績、個人陳述等一切我都沒有,竟然還能被錄取。
“我明明不需要這些。”
“他覺得你可能需要。”
我真的不需要,我不會去上的。
可是,思淼死了。
我在思淼家的陽臺上坐了一個晚上,也思考了一個晚上。
這是我在這裡待的最後一天了,我已經沒有待在這裡的理由了。書房裡空蕩蕩的,只是少了架鋼琴,這個屋子就變成了空蕩蕩的樣子。
我都還欠他五千塊錢,他明明說過等我有錢了再還。可是他為什麼不再等等,我還想把未來的第一筆工資給他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了我的身上,我知道天亮了,我該去隔壁吃早飯了。這樣的陽光並不溫暖,冬天快到了。
開啟隔壁的房門,母親從廚房出來看了我一眼,有些擔心。
“你昨天沒有睡好嗎?”
我這樣的狀態像是昨天沒睡好嗎?應該像吧,畢竟我都沒有睡覺。
“嗯,沒有睡好。”
我坐在沙發上發呆,母親很快準備好了早飯。
麵包加熱牛奶,本身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走吧,小弟,去吃飯。”
玲姐離開了沙發,經過我旁邊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跟著她一起坐到了餐桌上。
家裡的氛圍不是很好,這都是我造成的,她們和思淼都沒有太大關係。
盤子裡放著鬆軟的吐司,旁邊是一杯熱牛奶。這兩天早上好像都是這麼吃的?不過和昨天相比,這裡少了一個薇蘭。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因為思淼不會回來了。我們不會再見了,因為我們沒有再見面的理由了。我們看到彼此,只會傷心流淚。
“今天下午你要返校嗎?今天剛好是星期天,挺合適的。”
母親並不是想要我回去讀書,只是覺得我在學校會快樂一點。可是,我已經快樂不起來了。
“我今天會去學校,也會回來。我不打算待在職高了,我準備去國外留學。”
我聽見地上傳來聲響,母親拿在手上切面包的餐刀掉在了地上。
母親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呢?餐刀也是很危險的。
“你都知道了啊,這樣也好,一直瞞著你我心裡也難受。”
我知道這種感受,就像我們一直瞞著思淼,沒讓他知道外婆去世的訊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