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她老人家乾脆睡著了?
江心兒放輕了手中力道,一邊悄悄探頭去看師傅什麼情況。
“繼續捶,你鬼鬼祟祟的是做什麼,女孩家的別老是作出些沒規矩的舉動來,叫人笑話。”
原來並沒有睡覺,那為什麼聽說給客戶準備的貨品有問題,她連句話都沒有?江心兒一時不明楊紅蓮心底的意思,卻也不敢再多問,只是一下接一下輕輕捶打著。
半晌,楊紅蓮開口說了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心兒,要知道,行有行規。”
這是什麼意思?
江心兒到底也是玲瓏的心思,念頭轉處,忽然就懂了幾分。楊紅蓮雖然沒說具體尺度如何掌握,卻也分明透露,在一定範圍內以次充好,賺取灰色收入,是被大家預設的。
“那,,恕我多話,要是那些代辦的喜糕喜餅呢,那可是要吃出毛病來的,不也就損了我們金百合的名聲嗎?”
楊紅蓮轉過頭來細瞅了江心兒兩眼,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得江心兒直發毛。她卻放低了聲調曼聲道:“平時看你這丫頭十分伶俐聰明,好像什麼都摸得透,怎麼今天遲鈍得厲害?以吳仲琴這樣的老把手,她怎麼可能沒有分寸,如果是吃食,一辯滋味就知道優劣,她怎敢亂做手腳?可那些綢布紅紙是幹什麼用的你可知道,只是裝飾屋簷廊柱,包些紅包禮錢,寫點喜慶話語,裡面有點差別有誰去細看細查?”
江心兒崩潰,原來媒婆還可以兼職奸商啊!
對於工作,江心兒從前世就力求盡善盡美,尤其是對客戶以誠相待,這些黑暗的內幕在她聽來,還真是很不習慣。
見她面帶不忿之色,楊媒婆冷冷一笑:“我還是那句話,行有行規,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似是被一股悶氣堵住,江心兒頓覺說不出話來,一下午都默默坐著只管看書。
楊紅蓮知道,新手都是一腔熱血,以為自己最清明最正直,以後見多了,自然會被同化。在她看來,天下沒有不愛錢的人,誰有那太平外快不掙呢,那不是傻了麼。
幾日後,江心兒上街給師傅買點日常用品,卻正好遇到那齊家的掌櫃。
不知怎地,坑人的事情明明就不是她江心兒做的,卻愣是在他面前有點抬不起頭的感覺,誰叫她是生長在紅旗下,受過文明教育的人呢。
偏偏那齊掌櫃記性很好,一眼認出了江心兒,便叫住了閒聊:“那不是金百合的小姑娘嗎,你那天還吃過我家閨女的喜糕。”
“啊,是啊,齊掌櫃好,多謝你的糕點。”
“這閨女真懂事,別客氣別客氣。我還得謝謝你們金百合的媒人呢,要不是那位吳媒婆說得好,那官宦人家的公子也不會和咱結親啊!”
越是齊掌櫃老實客氣,江心兒就越覺得不自在,哎喲可是要了命了,那些感謝的話怎麼越聽越像損人的。
齊掌櫃卻絲毫沒察覺江心兒的尷尬,只管說得高興:“我想啊,我們是普通商戶,丫頭今後過得好比什麼都好,因此上,我也拜託了吳媒婆,讓她不要給我省錢,一切都按照好的來採買。我跟你說句實話啊,我是怕人家瞧不上我女兒,以後在人家裡遭人輕視呢。場面做足了,人家也就明白咱家用心對待的心思,人心不都是肉長的嗎?”
可憐天下父母心,人齊家長輩是為了女兒的明天,不惜大把砸下銀錢。再想想吳仲琴那傢伙,卻想著趁此機會撈上一筆,完全沒有職業道德。想到這些,再加上那種行業暗規矩,投訴無門的狀況,江心兒可真是覺得十分胸悶。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老頭兒的客套和聒噪,江心兒逃也似的往回就趕,就跟大街上有人戳她脊背一樣。
回到館裡放下了給師傅的東西,一心想著到自己房中清靜一下,平息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