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疼太子?我要是不把他當兒子,你能進皇宮跟著他念書,能把學士閣當你自家的書房用?”
“可是,最後想殺太子的,也是您不是?”齊君昀這時候抬起了臉,看著皇帝平靜地道,“所以,太子敬您愛您,卻也怕您,若桑不過是想當年國公府給了太子一席庇佑之地,也想替她兒子求一次罷了。”
“求你難道不行?”皇帝譏俏地翹了翹嘴。
齊君昀看著炭山,沉默了一會,隨即也是笑了笑,搖了搖頭,口氣依舊不慍不火,透著無窮的涼薄,“許是若桑也是看穿了,國公府的男人不可靠,只有國公府的女人才最終承了國公府的家風。”
若桑想來也不是不信他,只是,她不信在權利面前站著的男人。
如皇帝,亦如他。
“去罷……”皇帝突然想起了那個護了太子一生的齊老太君,那個老太婆最恨進宮,卻也會為了給太子出頭,哭到宮中來求他對太子好一點。
要是小皇后像了她愛哭的娘一樣,能對他多哭哭,也許,他的心也早就被她哭軟了。
可她不像她娘,卻像足了她那鐵骨錚錚一生的父親,一生從未真正為他低下過一次頭。
“嗯,大總管,勞你去門邊給我的侍衛送句話,讓他送東宮裡的人去趟國公府……”齊君昀朝下面的內侍說了句話,又回過頭在炭火搓了搓手,他看了看臉色暗淡陰戾的皇帝一眼,淡道,“皇上,讓我再跟您多說會罷。”
皇帝拉攏了身上的披風,面無表情地朝他點了點頭。
說說話?
也好。
也有好多年,沒人這麼跟他說過話了。
他是該說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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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桑吞了太醫給的那把強心的藥,上了轎子。
溫尊跟著她的轎子在雪地裡一腳一腳地踩著,若桑好幾次掀開窗簾,看著不願意坐雪橇陪著她的皇長孫,幾次都笑了出來。
冰天雪地裡,他不在,至少他們的孩兒還陪著她。
進了國公街,若桑看著在雪地裡也被掩去了所有繁華的國公府,也是微微笑了起來。
漫天的飛雪還在下著,但至少這處被掩蓋了所有一切的地方,還藏有她的一丁點希望。
齊容氏在國公府的門口迎了若桑。
若桑朝兒子看去,見皇長孫想也不想地跪在雪地裡,給老國公夫人磕頭的時候,她閉上了眼,忍住了眼裡的眼淚。
她啊,這一生,當真是喜極,也悲極。
喜極遇上了心愛的人,生了他們的孩子,悲極她窮其一生,所有最愛的,她都不能長久擁有。
她還當她能陪太子死去,卻沒想到,她這次,是要走在他前面了。
謝慧齊在青陽院的暖閣裡,這時候已是硬是半坐起了身,靠在了炕頭,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想,一片空白,只是,等到若桑被抬進來後,她看著那不復豔麗,臉上只餘一片青黑的女人,她閉著眼睛,眼淚止不住的流。
“嘟嘟給您請安了。”溫尊快一步走到了炕前,朝她磕了個頭。
“您快快請起。”國公府的婆子趕緊扶了額頭一片紅腫的皇長孫起來。
“老夫人……”被扶著坐到了炕邊軟椅上的若桑這時候朝老國公夫人看去。
齊容氏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頷了頷首,帶了下人出了暖閣。
“你怎麼樣了?”若桑傾過身,朝謝慧齊關心地問了一句,又勉強用著身上的那點力氣扯出了身上的帕子,給謝慧齊的臉上拭淚。
謝慧齊睜開眼,抽抽鼻子也是笑了,“沒事,好得很。”
“那就好。”若桑點頭。
這就好,沒事就好。
國公夫人跟她不一樣,她啊,是怎麼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