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陵順著挑開的簾幕向車內掃了一眼,見沐顏歌竟是坐在地上,神色微有一變,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但很快便移開視線,接過奏摺,頷首沉聲,“好!子陵這就回京!”
話落,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捲起飛塵,轉瞬便消失在前方。
沐顏歌看著簾幕被捲起的風微微晃盪了幾下;
簾起,簾落,不過須臾之間。
從前的雲世子,現在的雲王爺,每個人都在變,誰又能真正回到從前?她沒能去迎上衛子陵的目光,不是彆扭什麼,而是不願讓旁人看到她的固執和狼狽。或許,容墨愛的只是從前的自己,若是自己變得低到了塵埃裡,他還會如若珍寶麼?
自嘲一笑,怨惱忽然就退了,沐顏歌背轉身子,閉上眼睛,沉默以對。
容墨將目光停駐在那女子細削的肩頭上,忽如其來的僵硬讓他神色凝了凝,半晌,起身上前,別開眼睛,淡淡開口道:“在地上坐了這麼久,腿不酸麼?”
沐顏歌像是賭氣般仍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悶悶地擺弄著自己的手。
那手腕間的一片淤紅闖入容墨的眼,讓他的眸中剎時湧上一抹沉寂和黯然,“朕讓你起來!”
像是勒令,又像是請求,語氣不明。
沐顏歌忽然揚臉,瞪著那人,伸出一隻手:“沒力氣,起不來!”
那聲音溢著幾分委屈,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容墨冷著臉色看著她,站著不動。
沐顏歌的臉上爍著幾分倔強,堅持道:“你不過來牽我,那我這輩子就坐在這裡了!”
容墨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眸光溫涼,半響不語,轉身之際,冷冷道:“那朕就給你一輩子坐在這裡的權利!”
那人轉身的背影讓沐顏歌的臉瞬時垮了下來,情緒近乎失控道:“容墨,你別太過分了,我……”
她話音未落,那人忽然伸手將她拽進了懷裡。
沐顏歌一怔,看著容墨,剛要開口,他忽然低頭吻了下來。
清涼溫軟的觸感和如玉如蘭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沐顏歌身子一顫,心跳在剎那間似乎停止了跳動。
兩人以前有過無數次的唇齒接觸,但如此虛無縹緲,直抵心間的冰涼還是頭一回。
她不止心間顫了顫,連神智都在這麼一瞬剎那飄飛。
“你就這麼點能耐?”容墨忽然撤離沐顏歌的唇瓣,嗤之一笑,溫涼的氣息傾吐在她的臉上,“徉裝失憶戲耍朕的本事呢?”
沐顏歌瞬時回神,對上那人一雙霧靄退盡,似譏還誚的眸子,心不由猛地一縮,面色半紅半白,“我有騙你麼?是你……”
容墨眸眼微眯,聲音低潤,“是我什麼?是我天真太傻?入戲太深?嗯?”
見她啞口,那人忽然放開她,沐顏歌一個沒留神,身子又重新綿軟軟地跌坐於地,這從雲端墜入谷底不過是用了一晃眼的工夫。
容墨重新在案前落坐,眸光掃著車外一晃而過的風景,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沐顏歌內心惱怒交加,卻還得強忍著不咆哮發作。
這男人該是有多小心眼?看來是她高估了自己眼下的處境。說好聽點,他們現在是夫妻重聚,破鏡重圓。說難聽點,她其實就是一個被他逮回的高階俘虜。想要“優待”,是她做夢!可她該死的想要重溫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覺怎麼辦?沐顏歌忽然發現,這人哪就是該死的賤,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就沒臉地死乞白賴去求著……
“我要下車!”沐顏歌偏頭看著某人,拿出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堅韌。
容墨仿似沒聽見她的嚷嚷,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我要下車!”車身震了震,那聲音讓外面的一干將士均是愣了愣,這女子莫非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