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見他“最後一面”。
伸手探入懷中,他掏出一塊玉佩,那玉佩十分廉價的樣子,卻已經被他的體溫捂得微微有些溫熱。
直到天明時分,那強烈的痛楚才漸漸褪去。
“稟相爺,王圖求見!”屋外,忽然有人高聲稟道,卻是許褚的聲音。
“王圖?”曹操起身開門,卻見一臉怒不可遏的許褚正將王圖雙手反綁,狠狠押著他跪在地上,“你不是昨夜便該出發去刺探敵情了嗎?”看著王圖,曹操微微揚眉。
王圖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稟相爺,軍令如山,王圖竟為一個女人貽誤戰機,直至凌晨仍在一個歌姬的房中廝混!”
狹目微眯,曹操冷冷看向跪坐在地的王圖,“押入大牢,擇日處斬。”
八個字,判了王圖的死刑。
令曹操想不到的是,中午時分,居然有一個女子闖進了他的書房。
看著那蒼白著臉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曹操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抬起頭來。”
聞言,那女子渾身微微一僵,顫抖著抬頭。
“來鶯兒?”
此女原是洛陽城中名盛一時的歌舞姬,以能歌善舞而聞名於洛陽,現居於相府之內,為相府的歌舞姬。
“奴婢願代王圖一死。”她重重的磕頭。
她便應該是許褚口中所說的那個令王圖貽誤軍機的歌姬了。
“奴婢聽聞王圖此次任務險要,恐其有去難回,一時情難自禁,淚流不止,不覺已是雞鳴天曉……才會令王圖貽誤戰機,請相府治罪,讓奴婢代王圖一死……”
來鶯兒跪在冰冷的地上,哀求。
若是以往,曹操定會嗤之以鼻,冷眼欣賞她哭泣哀求之姿。
來鶯兒還在磕頭,白皙的額頭磕在冰涼的地上,一下,一下,極重。
她一直在說,“奴婢願代王圖一死……”
“你若死了,誰來唱歌跳舞給我解乏?”曹操的聲音帶著笑意,聽在人耳中,卻是令人心寒發冷。
來鶯兒面色發白,仍是一徑在磕頭。
一直說,“奴婢願代王圖一死……”
絮絮叨叨,無休無止。
“如果你能在一個月之內,將府中的每一個歌姬都調教得如你一般出色,我便饒王圖不死,……你來代他死,……這樣,你可滿意?”揚唇,曹操淡淡地笑。
“謝相爺。”聞言,來鶯兒猛地抬頭,竟是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靨。
白皙的額頭之上有著剛剛磕頭留下的血痕,可是那個笑靨,卻是美得不染一絲塵埃。
曹操微微一怔,隨即眯起眼睛,那個笑容,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裴笑式的笑容。
一個月的時間,曹操親眼看著那個歌姬不眠不休,廢寢忘食地調教著府中的歌舞姬,她唱歌唱得連嗓子都啞了,她跳舞跳得連路都走不穩。
一個月的時候,她竟然完成了他刻意的刁難。
而她拼命完成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夠代替一個男人去死。
“謝相爺成全。”跪在他面前,來鶯兒啞著聲音謝恩,面上卻帶著暖暖的笑靨。
曹操看著眼前的女子,“其實……你可以不用死。”
“奴婢心意已決。”
六個字,奴婢心意已決。
“那你可還想再見他一面?”曹操不知今日自己怎麼如此這般的多話。
來鶯兒搖頭,清秀絕倫的容顏上不帶一絲哀悽,她是甘心代那個男人赴死。
“他愛你嗎?”不可思議的,曹操忽然問。
來鶯兒微微一愣。
曾有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有一個女子靠在他懷中,問他,“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