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買下長樂坊,不去照看,也不想法子,每日裡就在自家院子裡晨起練劍,看書品茶,賞竹聽風。
千金小姐們……平日裡,就是這般消遣的嗎?
還真的……別緻得緊。
“怎的,要認輸了嗎?”裴緋抬眼看向她,黑沉沉的眸子隱約有絲笑意。修長的手指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後,慢慢飲了一口,“我瞧著你彷彿十分為難。”
她們面前擺的是一盤殘棋,方才寧青淮在想事,捻了枚白子不知不覺就走神了。
裴緋對她的態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她性格冷淡,不喜多言,常常是驅退下人,獨獨留下寧青淮在旁邊陪著她看書或者下棋。
可惜,這女人臉蛋和性情都極為強勢,這棋藝麼……
寧青淮淡定地吃掉對方一子,用實際行動來表明態度。
……就稍微弱了點。
裴緋沉默了片刻,棋局形勢已經明朗,沒必要再繼續了。她放下茶杯,冷不丁問道:“你覺得此處比之長樂坊,如何?”
“回小姐的話,青淮認為,此處自是比長樂坊要好。”她謹慎作答。
裴緋斂眉。她今日沒有再著男裝,一襲淺綠春衫,本該是蔥嫩的顏色,硬生生被迫她穿出了冷清之感。
寧青淮卻突然覺得她好像……在生氣?
“那便陪我去趟長樂坊吧。”
容不得多想,寧青淮起身,垂首福禮:“是。”
馬車早已備好,寧青淮一路搖搖晃晃坐到南街道。
南街一整條街都是青樓,裴府離這比較遠,等她們到時,天色漸漸黑了,有些坊裡更是早早燃起了花燈。
裴緋出府前又換回男裝,她踩在小木几上走下去,遂即回頭示意寧青淮。
寧青淮也跟著下來,她只鬆鬆挽了個髻,卻在耳側簪了朵嬌嫩欲滴的海棠花,更襯得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路過的一些年輕公子哥兒和來此欲飲酒作樂聽曲兒的才子們紛紛都看怔了。
裴緋面色淡淡,一抬手便把一樣東西丟給寧青淮:“戴上。”
寧青淮順從地戴上帷帽,遮住面容。
長樂坊已經開門了。站在門口迎客的居然是大娘。她一眼就看見她們,驚喜在她臉上浮起:“裴……公子!”
“沒想到裴公子來了,來來來,裡面請!”大娘順勢偎在裴緋的臂側,彷彿熱情似火地就把人拉上樓梯,寧青淮急忙跟上,就算周圍一些感興趣的少年想要攔住人,也早走遠了。
大娘滿臉堆笑,和路過的客人打招呼,漸漸地,人群越來越少,寧青淮她們到了大娘的寢房。
裡面的姑娘正對著銅花鏡細細描眉,聽見動靜也不急,慢悠悠放下螺筆,她轉過身來,美眸異彩漣漣:“裴姑娘。”
寧青淮面色微冷。是初雪。
大娘悄悄闔上門,出去了,寧青淮從薄薄的紗帽往外看,大娘那張美豔猶存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不甘,甚至反倒帶了絲恭敬。
初雪身上穿的衣服很是古怪,和上次描在紙上的那些圖稿倒是相似,只是更加露骨而已。
她戴了面紗,上身竟只是一件類似裹胸一樣、綴滿了金燦燦的墜飾的小衣,露出雪般白皙的手臂,腰肢,肚臍那裡還貼了精緻的花釉;下半身則是大紅褶裙,垂下的流蘇好看極了。
寧青淮注意到她手腕,腳腕處還戴了鈴鐺。一走動便是叮噹脆響,悅耳得緊。
“青淮姐姐。”初雪笑吟吟地。
寧青淮摘下帷帽,柔柔一笑:“初雪妹妹。”
裴緋走到窗前,低頭看著下面越來越熱鬧的人群,道:“如何?”
“今夜便是舞燈節,姑娘看著便是。”初雪自信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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