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略微詫異——步榮光沒有死,現下已經被拉回沛州第一人民醫院。
不愧是殺伐果斷的知名企業家,得知自己雙腿再無站起的可能,也不多囉嗦,立刻要求醫院進行了截肢手術,現下手術剛結束,人正在病床上躺著。
而及時報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救了步榮光的人,竟然是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小角色。
被步榮光當成“替死鬼”的那名值班員。
命運也是捉弄人,他要他死,他卻救了他的命。
警察已經勘過案發現場,初步認定已經飲彈自盡的步安寧就是兇手,至於步安泰、步老七和喜宴中毒事件,則與步安寧殺害步榮光一案併案偵查。
案子中還有個詭異的疑點:步安寧一半的頭顱被爆轟碎,不過警察找到的卻是具無頭屍,最後還是憑指紋對比出的身份。
“警,警察同志,”值班員依舊縮成一團,眼裡是說不出的恐懼,結巴道,“我,我是,真的,真的聽到好幾聲槍響。不僅僅是步,步榮光,步安寧,他,他手上也有槍,我說的,說的,是真的。”
做筆錄的警察便點頭說知道了。
連海和季明月對視一眼——值班員如此說,便證明警方只發現了步安寧的屍體,沒有找到步安寧的槍。
更進一步證明,案發現場絕對有其他人,不然不會幫步安寧收槍。
並且此人與步安寧關係匪淺,不然步榮光也帶了槍,他不會只幫步安寧收槍。
這個人,會不會是真兇?
值班員又陸陸續續回憶了一些細節,但翻來覆去都是車軲轆話。警察接著又叫了幾個村民,得到的大多是“不知道”、“不清楚”、“與我無關”的免責三連。
季明月和連海本就比這些人知曉更多細節,聽了半天更是一無所獲。季明月摸摸被折磨得快生出老繭的耳朵:“撞死衚衕了,現在怎麼辦?”
“誰說是死衚衕?”連海突然道,“這是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見季明月疑惑,連海道:“我們去城裡,第一人民醫院。”
“啊?去醫院幹什麼?”
“會會步榮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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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
即便相隔時間不長,但之前的調查物件步安寧已死,短短數日物是人非,連海和季明月不免心情複雜。
“步安寧在這裡工作,不說前程似錦,起碼也是衣食無憂,這麼做何苦。”季明月腦海裡浮上步安寧死前的半張殘臉。
或許是對年輕的藥師抱有些許好感,或許是單純覺得如此以命換命不值,總之他隨連海進骨科住院部的時候還忿忿不平:“步榮光再隻手遮天不,現在還不是斷了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這人吶,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小季這小鬼,年紀不大,鬼生感悟不少,還都是些涉及生死的哲學問題。連海正咂摸著鐵門檻和土饅頭的幽微之意,鼻腔中猛然灌進了一股腥氣。
“血!”
連海和季明月雖然隱身,但依舊下意識噤聲,循氣味望去,見其中一間病房的門虛掩著。
住院部安靜,房內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被無限放大,又在光滑的瓷磚牆面上碰撞出回聲。
似乎是金屬與金屬相撞的聲音。
某種不好的預感襲來,連海和季明月火速飄進病房。
果不其然,床邊名牌上寫了【步榮光】三個小字。
相較於那行娟秀字跡,正主就很不好了——床單四分五裂,躺著的微胖男人赤身裸體四仰八叉,鮮血自他脖頸、手腕和包著紗布的大腿根處不斷噴湧,汪成了幾個半凝固的小血泊,更是將白被白枕染得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