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丹阿姨的面,卻從父親和妹妹的講述中,聽過這個苦命女人曾遭受過的虐待。
步榮光看上了丹阿姨的美貌和那種勁兒勁兒的倔強性子,哪怕自己已經結婚生子,他也決定把人留在自己房中“享用”。
先是打,打到皮開肉綻,丹阿姨始終不願意,鬧得天翻地覆。步榮光哪見過這樣小辣椒似的姑娘,更加來勁,強行將她手腳用鐵鏈捆住,又扔到鐵籠子裡鎖好。
鎖鏈重重地插入鎖芯,他在她大腿內側按下了個血手印。
“幾年下來,丹阿姨一直生活在籠子裡,”步安寧手指深深陷進溼潤的泥土,帶著哭腔,“一開始還能正常走路吃飯,後來被打得多了,身子上常年都是烏青,肋骨斷了好幾根,到最後眼見著人要瘋了。”
寥寥幾句,再平常不過的描述,季明月的嗓子裡彷彿吞了口瀝青,堵得什麼也說不出。
萬語千言,化為一聲長嘆。
“我爸爸實在看不下去,向他大哥求情也沒有用,便動了偷偷帶丹阿姨離開步家村的念頭。”
“令尊是……”季明月理了理其中的關係——步榮光家一門四兄弟,步榮烽已經離世,步榮耀被步安寧下毒殺死,那麼他的父親。只可能是——“步榮輝!”
那張照片上缺失了半張臉的步家小兒子,步榮輝!
“記者同志,能給我喝口水嗎?”步安寧忽然道,他聲線顫抖,像是虛弱至極而無法維持氣息的緣故。他舔著乾裂泛白的嘴唇,眼光不停朝旁邊瞟,“有點渴。”
連海順著看過去,見約莫百米遠的草叢裡,有瓶農夫山泉,大紅的包裝很是醒目。他想了想,用眼神示意季明月把人看住,走過去拿水。
這邊步安寧目光森寒:“我爸爸帶著丹阿姨逃跑,卻被步家村全村視為叛徒,一輩子不允許回村,那群老不死的,還說他是考上了名牌大學,數典忘祖,負氣出走。”
“步榮光甚至還干涉了爸爸的生活——爸爸上的是京州醫科大學,當時已經被分配到了京州的醫院,卻被步榮光生生插了一腳,一番運作之後,硬是把他調回了沛州。步榮光就是想拔了爸爸的反骨,讓爸爸這一生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他也如願了。”步安寧邊說,邊悄無聲息挪動身子,“爸爸這幾十年來遞交了不知道多少次舉報信,但都石沉大海,步榮光給醫院領導打了招呼,讓他們‘用心’對待自己這個便宜弟弟,不提拔不升遷,該有的優待福利一項都沒有。他醫術那麼精湛的一個人,就這麼鬱郁不得志了一輩子。終於在今年年初……”
步安寧哽咽著,說得很慢:“今年年初,去世了。”
“小季,拉住他!”連海大叫,“步安寧想跑!”
季明月原本沉浸在悲傷與震驚中,聞言一個激靈,看見步安寧正朝旁邊的手槍撲去!
他臉都綠了,想要上前阻止步安寧。可惜晚了一步,步安寧已經重新將手槍牢牢握住,黑洞洞的槍口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