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執念太深,”連海松了抓劉引娣毛衣的手,“若任她在陰冥自由行走,她斷不可能去忘川,繞來繞去還是會回孽海,找上去的法子。”
似被說中了心事,劉引娣再度低頭。
連海:“此事宜疏不宜堵。孽海本就不太平,她要真鬧出個子醜寅卯來,下場是什麼,陰冥會不會有第二次‘孽海大亂’,季明月你想過沒有?”
季明月啞口無言,須臾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我把他綁到忘川,親眼看她把孟婆奶茶喝下去。”
連海:“是誰剛才口口聲聲說要‘打造服務型政|府’?季明月,你就是這麼服務亡魂的?!”
季明月:“……”
連海:“更何況,今日我們給劉引娣開了這個先河,日後還會有張引娣王引娣李引娣。同儕會怎麼看智慧資訊小組,我們今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那就不工作了唄,小組解散,你回你的冥府繼續當首席捲王,本鹹魚就地躺平。”季明月雙手搭在腦後,脫口而出,“連大總裁,這工作呢,確實還是要開展一下——否則你根本不知道,躺平的生活有多快樂。”
連海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氣絕。
季明月有些後悔——這話又說過火了。
他混跡陰司幾年,即使稱不上八面玲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多少也有桿秤。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今一對上連海,就總是口不擇言。
心內千頭萬緒,正想找補之際,卻見劉引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劉引娣眼淚汪汪,邊打著哭嗝邊斷續道:“求青天大老爺幫我查明真相,我和同事無冤無仇,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他為什麼要殺我。”
連海虛扶她一把,發現了其中的華點:“如此說來,你知道是誰殺了你?”
劉引娣起身,拼命點頭,聲音很啞:“兇手是我的同事,吳鵬程。”
瞬息全宇宙
劉引娣初來乍到,又在孽海邊特種兵式潛伏了幾天幾夜,體力和精力都已到極限。她憑殘存的記憶,磕磕絆絆地將死前發生的一切告訴了連海與季明月,隨後嗷地一下昏了過去。
“無礙,只是勞累過度,補充些營養水分,休息一二日便可。”連海手探到劉引娣的鼻息處。
季明月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同時對連海更加好奇,挑眉道:“府君還會治病?”
連海置若罔聞,抬頭看向孽海不遠處的辦公樓:“辦公室有空餘的房間嗎?先將她安置下來,待我們上陽間查清真相,再送她去忘川不遲。”
“啥?”季明月吃驚地瞪大眼睛。
曲線救國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得去陽間,季明月忍不住仰天長嘯。他的雙眼大而濃黑,如一對亮晶晶的葡萄。
“你不願意?”連海直視黑水晶葡萄,“是不願意收留姑娘,還是不願意同我去陽間?”
這問題簡直比冥考面試題裡的“5位領導如何分4杯水”(1)還要致命。
季明月目光在不省鬼事的劉引娣身上停留許久,實在不忍心,他眼珠轉了幾圈,下定決心道:“到我辦公室吧。”
話畢又抬手擦汗,補充:“府君一會兒看到我的房間,千萬……做好心理準備。”
孽海的辦公樓還是百餘年前修建,一座三層小樓,辦公室、資料室和員工宿舍各佔一層,還帶著個院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裡曾經有過一段門庭若市的日子;但今非昔比,小樓年久失修,地上間或有掉落的灰白色牆皮。如今只邊角一間辦公室開著小窗,院落中的野薔薇直伸到窗邊,在清風的撫摸下微微搖擺。
門被推開的瞬間,連海腳步頓住,微咳了下。
冥府府君身經百戰見得多了,一聲咳嗽已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