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中,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外拉拽,直至整張嘴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血窟窿。”
杜賓已經開始打寒顫了,季明月雞皮疙瘩也躥了一胳膊。
——連大總裁那張弧度好看的微笑唇,是如何能絲滑說出如此可怖的話的!
“呵,拔舌之苦,能有多苦?”未料莫棟樑笑意更盛。
暖煦日光輕籠在他身上,卻消弭不了縈繞在周圍的寒意,甚至還將他的笑容映得更加弔詭。
莫棟樑走近工位,將那枚掛得有些歪斜的【吳鵬程】的名牌扶正。他不住摩挲著名牌:“比我被踹出位元跳動,賠光所有家產,又殘了一條腿,還要苦嗎?”
稻草
“你也在位元跳動工作過?”連海問他。
莫棟樑並不回答,而是拭去名牌上的浮灰,些許塵灰在他皴裂乾枯的面板上起伏跳躍,像痛苦地扭動身體的、將死的蚯蚓。他道:“你們知道嗎,這裡原本是留給我的位置。”
那是種極其留戀痴迷的表情,甚至有些恐怖——彷彿他手上的名牌,不是亞克力,而是美玉純金。
也彷彿,名牌上印的不是【吳鵬程】,而是【莫棟樑】。
杜賓記起了什麼,一拍腦袋:“是你!我在專案組實習的時候,就聽說吳鵬程是事業部總裁的心腹,幹啥啥不行溜鬚拍馬第一名,就是這樣一個人,三年前突然空降成了專案主管。前任專案主管能力強,心氣更高,因為這件事負氣辭職了。”
他又向連海和季明月解釋:“主管這種中級職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來了,另一個必須走。”
“什麼煞筆操作,”季明月推己及人,吐槽道,“不能轉崗嗎?陰冥還有‘活水’計劃呢!”
“也不是不行。”莫棟樑突然啟唇,“但能活水的基本都是低端崗位,我眼高於頂,根本看不上。”
“那會兒外面大環境不錯,網際網路行情很好,動輒融到幾千萬天使輪的公司一抓一大把,我就乾脆提離職了,”莫棟樑自嘲道,“我心想憑什麼我捲到最後一無所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連海常來陽間的網際網路公司取經,入職離職招聘裁員……他對諸如此類事項再熟悉不過,但依舊疑惑。
“像你這樣在大廠幹到中層的人,不乏有其他公司遞橄欖枝。若是安穩找份工作,即使待遇不如位元跳動,也斷不會……”他瞥了眼莫棟樑染上髒水的工作服,換了高情商的說法,“你又是如何做了一名保潔?”
莫棟樑眼神一黯:“就是因為工作太好找了。離職之後,我絲毫沒把找工作放在心上,也不想再在這行卷下去了。畢竟網際網路行業是個大型耗材場,說難聽點就是收益前置、拿命換錢,三十五歲以後就是死路一條。與其內卷,不如找些別的出路;既然能躺著賺錢,為什麼還要跪舔老闆?”
‘躺賺,還有這等好事,”季·鹹魚·明月聽聞此言,來勁了,“什麼辦法?”
莫棟樑:“股票。”
季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