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剛下來的年輕亡魂沒見過,不住按著諾基亞手機的實體鍵盤,咔噠咔噠的聲音令他們覺著新鮮,又問這手機能不能裝蘋果系統。
不適配。
沒錯,就是這種不適配的詭異的感覺。
錢如真將黑髮挽到耳後。
那雙手和臉一樣,面板瓷白,細膩光滑,如冷水中汪著的玉。
可她的氣色卻無比紅潤,尤其是嘴唇,飽滿鮮紅,像是血管中的紅細胞把全部氧氣都運送到了薄薄的皮囊表面。
網上的詞條裡介紹錢院長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四捨五入馬上要到知天命之年。可若論外貌,說她是二十歲的女大,季明月都相信。
不知怎地,季明月莫名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
錢如真看不見連海和季明月,只當是不知哪兒竄出來的涼風,便捏緊手包,若無其事下了樓。
“海哥,”季明月捋了捋襯衫,目光在辦公室和樓梯間之間移動,“進去,還是跟她走?”
錢如真的腳步聲漸遠,連海當機立斷,追在她後面。
女院長的目的地是福利院的地庫。趁她開車門之際,連海和季明月絲滑鑽進了後座。
“海哥,”上車後,季明月很快察覺到不對,摸摸鼻子,“你有沒有聞到什麼?”
錢如真開一輛低調的雙門寶馬四系,內裡半點裝飾都沒有,乾淨得不像個女人的車。
寶馬四系空間不大,連海凝神,果然,一絲極淡的腥味揉進鼻腔。
“血?”連海皺眉。
“不止,”季明月搖頭,他對另一種氣味極其敏感,“還有香蕉水。”
是在死去的孩子們身上聞到的香蕉水。
車子緩緩發動,錢如真卻不著急踩油門,而是開啟手機撥了個號碼:“李老師,還在上課嗎?”
中控螢幕旁的音響中傳來《天鵝湖》的音樂背景聲,熟悉的語調也響起,是方才交談的舞蹈老師。
對方說正在課間休息,又問錢院長怎麼突然打過來了。
錢如真一笑,出聲依舊是那種沙啞而滄桑的調調,像被磨損的琴絃:“也沒別的事,就是想跟你說,這幾天注意著點兒小然的情況。”
電話那頭應了一聲。
錢如真:“小然和諾諾都是耿老師看重的孩子,諾諾如今走了,小然難過是應該的,但也不能讓她耽誤學習和芭蕾課。”
頓了頓,她又道:“至少要讓她撐到演出結束。”
舞蹈老師給出保證後,錢如真掛了電話。
她一手握方向盤,另一手在中控屏旁滯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按下了另一個號碼。
螢幕顯示【正在呼叫:耿晨燦】。
透過後視鏡,季明月窺見錢如真顫抖的雙手以及複雜的神情——期待、尊敬、甚至還有些許的……畏懼和恨。
一種平靜的瘋感。
他幻視了一些在陰司打工時旁聽過的晉升答辯會。答辯會是陰司“最殘酷的戰場”沒有之一,參加晉升者要在會上既要恰到好處地自我吹捧,也要適可而止地自我批評,更要接受評委們的無情嘴炮,會後當場宣佈晉升結果,是成功答辯還是一坨答辯,立見分曉。
而那些講完ppt等待終極審判的打工鬼,就是此類表情。
電話響了很久也無人接聽,錢如真竟然莫名長舒了一口氣,熄了火。她像個被判了死緩的囚犯,拼命擠出時間深呼吸攝取氧氣。
就在此刻,中控臺又亮了起來。
是一串數字號碼,未及連海和季明月看清,錢如真光速按下接聽鍵。
“錢院長,早晨(早上好)!”來電的是個男人,一口粵普,說話很衝,“我是殯儀館的老陳啊,福利院那幾個孩子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