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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杜賓的預防針,看到施盼屍體的那一刻,季明月並沒有想象中的緊張——隔著螢幕,他只能看到大片血紅,如罌粟花海。
“施盼,死法:腦袋開花;兇器:機械鍵盤。”杜賓望著照片中散落在地的鍵帽,長嘆一聲,“施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以,這很網際網路。”
季明月是機械鍵盤愛好者,辦公室裡收藏了十幾把。他掂量過其中的鋁坨坨鍵盤,一隻就有好幾斤重,還是金屬質地,若是下手狠一些,砸死個人不是不可能。
機械鍵盤之於程式設計師,就像寶劍之於名士。寶劍可把玩、可防身、可贈英雄,但絕對不可出刃見血、斬殺無辜。
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情緒又有些破防,季明月只好轉移了視線。
照片中,屍體左側牆面上甩出了點點黃白色的刺目汙跡,給凝固的鮮紅撕開了一道裂縫。
季明月好奇病又犯了,問道:“狗子,這是什麼?”
杜賓淡定應道:“腦漿。”
季明月嗓子眼發緊。
杜賓想起了什麼,“哦”了聲:“猛鬼大哥,你現在坐的這把椅子,就是施哥的。”
“……”季明月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飛奔到了樓層的另一個洗手間。
杜賓撓頭:“鬼也會吐嗎?”
遠處飄來陣陣嗚哇之聲,剋制又放肆。連海不住地瞥了幾眼聲音源頭,接著才問杜賓:“我姑且相信你所說的死法,可硬要將兇手的帽子扣在吳鵬程頭上,未免牽強。”
在陰冥時,雖然劉引娣也一口咬定扼死自己的就是吳鵬程,但始終有股直覺縈在連海心頭,那就是此案絕非他目之所及這般簡單,而是另有隱情。
眼見不一定為實。
“還能有假?”說著,杜賓把手機遞給連海,“施盼臨死前寫了血書。”
施盼的死法過於血腥慘烈,連海方才也沒敢細看照片;此刻他屏了口呼吸,目光投到那具噁心的屍體頭部。
杜賓:“看右邊的地面。”
連海放大照片,見男屍趴伏,早已經沒個人樣了,尤其是左半邊腦袋和臉龐被砸得幾乎看不見了五官,但右手指尖卻像彈鋼琴一般,詭異地觸碰地面。
彼處,有用鮮血畫出的一片圖形。
血液凝成了赭紅色,但依舊觸目驚心,線條也鬼畫符一樣歪歪扭扭。
連海辨出了兩個字,它們上下排列——【口】、【天】。
吳。
“證據不要太明顯,吳鵬程恰好又失蹤了,不是他還能是誰?”窗外陽光正好,杜賓臉色卻莫名發黯,“雖說施哥平時趾高氣昂目中無人,但吳經理也不能下這麼毒的手啊……唉!”
這話說得古怪,連海遞迴手機的同時,偏頭看他。
那雙不太常見的丹鳳眼,看人自帶上挑弧度,更顯目光鋒銳多疑。
杜賓手指在手機上摩挲,按出大小不一的指紋印,能窺兩界的眸子中,同樣微光閃動。
“猛鬼大哥,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須臾,他突兀來了句,“吳鵬程為什麼要殺人,對不對?”
這小主播相當聰明,連海頷首輕嘆:“都是同事,何至於此。”
“正因為他們都是同事,又是在位元跳動,所以才會釀成血案。”杜賓道,“大家打工是謀生的,怎奈這份工作要人死。”
連海:“你所言不錯,人活一世,大多謀份工作來餬口。可生死大事同工作關聯到一起,說法過於荒謬。”
“工作和生活,誰不想幹溼分離?”說話間,杜賓點到照片一角,“但你看看這個。”
照片中,離施盼不遠的牆根,安靜地躺著一套杆子和吊瓶。
是行動式輸液杆,上樓的時候連海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