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明明不高,季明月好像還是燙到了,想縮回手。
連海不讓他逃,牽他的手沾了些飯盒旁凝結的水滴,在桌上畫了個小人。
“步安寧最初打步榮光的那兩槍非常精準,瞄準動脈,彈無虛發,幾乎是神槍手的水平。”連海帶動季明月手指,點在小人的雙腿上,一語雙關,“步榮光當場就跪了。”
外行看熱鬧,他在陽間時戎馬倥傯半生,是用槍的內行——連海看了兩眼彈孔,就知道此君是高手中的高手,厲害到甚至讓他有些惺惺相惜。
“但是兩槍過後就不對了,”連海將季明月的手捏得更緊,在小人輪廓外面畫了兩筆,“虛空索敵,人體描邊。”
“神槍手不神了。”
季明月耳邊響起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發覺確實如此:“會不會是因為他情緒不穩?畢竟仇人在前,很難不破防。”
“看他的射擊水平,一定經受過長時間的專業訓練,這種訓練除了教授技術,也會磨鍊心性。換句話說,成為這種‘神槍手’的必要條件就是心緒不被打擾。”連海道,“這也是我懷疑步安寧的地方——他前後變化太大了,所以我才說他不可信。”
那股不存在的風颳在耳邊,也鑽進腦海,季明月頓時回握住連海的手:“是有別人!”
連海迅速護住季明月,警覺地往門口看。
“……”季明月回過神才發現自己靠在連海的胸膛,彈球般慌忙彈開,離他八米遠,“我是說,當時的案發現場,除了我、你和步安寧,還有第四個人。”
連海咳了聲,彷彿剛才那個短暫的擁抱不存在:“怎麼說?”
明明先撩的是他,自己怎麼先臉紅了呢?季明月自我埋怨的同時,也是真的佩服冥府府君這性格——胸有驚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將也。
他於是清清嗓子正色道:“海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步安寧死前,好像是在草叢裡看到了什麼人。”
連海這下嚴肅了,直盯著季明月那雙“沒看錯”的眼。
“所以求生欲極強的步安寧才突然選擇自殺。”
有些事情之所以看上去詭異且不合邏輯,是因為它們只是一塊完整大拼圖中的碎片。
季明月將所有碎片穿針引線,終於恍然大悟:“步安寧不是真兇——”
“很有可能,草叢中的那個人才是始作俑者。而他是想藉自殺,替真兇頂罪。”
原來如此。
連海下巴一挑,覺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又覺得,他們家小季是有點子厲害的。
真的很像那位故人。
不,他就是那位故人。
不過再多的猜測也需要去證實,人如此,案子也如此。這樣想著,連海再度走回桌前,對付起那盒快涼透的紅燒芋頭:“吃完先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再走一趟步家村。”
……
次日上到步家村後,連海和季明月對著家家戶戶緊閉的大門以及警方拉起的警戒線,傻了眼。
村委會辦公室被臨時徵用成為筆錄室,兩隻鬼躲在辦公室門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