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葦草依舊來回擺盪。
耿晨燦雙手合十行禮後進入寺門:“師太。”
聲音在空中飄散,卻無人應答。
隱約覺察到不對勁,耿晨燦本就蒼白的臉更顯森然,她又喚了聲“碧桃師太”。
依舊只有她一人的聲音,兀自渺遠。
院內天井裡落了一地竹葉,像是一場大火的餘燼。
此地似乎從來沒有什麼禪寺,所有的一切不過海市蜃樓,紅塵幻景。
耿晨燦反應過來,跑到殿中。
拈花的佛像始終保持微笑,悲憫而無言地俯視眾生;佛像下卻再無那抹清瘦頎長的身影。
耿晨燦殿前殿後跑了一圈,連後殿的茶桌桌布下面都找了,別說活人了,連只小飛蛾都沒看到。
與此同時她也敏銳地察覺——桌布下面原本放著的一把槍沒了蹤影——這也就意味著,碧桃師太的確已經離開了,而且是主動走的。
陽光順著窗欞的花格篦子投下,在耿晨燦臉上掃出流動的明暗,光影明滅一閃一閃,像無數雙孩子的眼睛。
她立於後殿中,看著早已空無一子的棋盤,靜默許久後,才苦笑著搖頭:“師太您沒騙我。”
“我真的是棋子。”
……
今天跑了太多地方,還差點目睹一個小姑娘的死亡,季明月這條鹹魚體力和精神都到了極限,累得五官扭曲哈欠連天,身子都站不穩。
正好耿晨燦在殿內待了片刻後打算離開,連海便任季明月靠在他肩上,直接下了陰冥。
回到公寓後,連海就一直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季明月強打精神,從冰箱裡拿了罐提神的肥宅快樂水,又幫連海泡了杯熱茶端過去:“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連海接過茶小口啜著,緊皺的眉頭始終未解開。
見狀,季明月拉開可樂拉環,在呲啦聲中解悶兒道:“該不會是想我吧?”
連海聚焦瞳孔,唇角一勾:“是。”
季明月沒想到海哥打了一記直球,一口可樂噴了出來。
“確實是在想你——我在想,白天在後山寺廟裡,那尼姑應當是察覺到了什麼。”連海拽紙巾,仔細地幫他擦臉,“她看到你了。”
季明月差點沒嗆著,雞皮疙瘩浮了一層:“海哥你別說了,怪恐怖的。”
“你一個鬼,居然還會害怕?”連海低聲笑了,溼潤的嗓音悶在茶水裡,“放心,她不僅看到了你,也看到了我,天塌下來我頂著。”
連海甚至有種直覺,那就是碧桃師太之所以會離開,或許和他與小季在寺廟出現有關。
“方才我看了看,棋盤上還印著指印,有顆棋子崩到了角落。”連海道,“碧桃師太應當走了沒多久,並且,走得很急。”
季明月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這下輪到他皺起眉頭,把可樂罐捏得嘩啦作響:“不應該呀,海哥咱倆不是鬼嗎?碧桃師太難道是什麼孫悟空的後人,在香爐裡燒了個七七四十九天,有火眼金睛不成?”
“你是會聯想的。”連海寵溺地揉揉他的頭髮,“這尼姑詭異得很,不過敵在明我在暗,此時按兵不動才是上策。而且還有另一件要緊事兒。”
季明月忙問:“什麼事?”
連海掏出手機:“冥府府君身體不適,要請保健醫生。”
季明月心想確實挺要緊。
如果沒猜錯的話,海哥的這位保健醫生有大問題,即使稱不上是誰派來的“內鬼、“耳目”之流,起碼也是個把連海行蹤洩露出去的傢伙,他握拳砸向沙發背,不無氣憤地道:“吃裡扒外。”
“噓——”電話已經撥出去,連海示意他噤聲。
然而電話那頭卻始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