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支箭正中靶心,另一支卻正好與箭靶錯開。
半響,許諾舉著弓的手臂才垂下來,她將弓背好,掉轉馬頭,面向肖遠,面上神情與先前無異。
“你先前所說的訣竅,現在能告訴我了嗎?”她仰著頭,拉著韁繩繞著肖遠走了一圈。
做成一件事,必無捷徑可言,卻還是會有笨法子和聰明法子的區別,而她就是那個願意另外花些時間學習聰明法子的人。
肖遠見她沒有受剛才那一箭脫靶的影響,懸著的心放下來,拿了帷帽遮在她頭上,道:“六娘,你射箭時準度沒問題,只是力道卻有些不足,單單將箭射在靶心上,難以讓敵人斃命。控弦時食指稍往上抬半寸,不要將箭揚的過高,射擊的速度會快一些,力道也會增大。手臂……”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弓箭給許諾演示指法。
許諾點點頭,按照力學原理,肖遠的說法沒錯,羽箭因重力下落的時間與箭的速度成反比。
箭頭上揚,箭射出後弧度大,下落時間增加,箭速自然會慢一些。
“我射一圈示範給你看,你先去樹蔭下。”話畢,肖遠駕馬到了第一個箭靶對應的位置。
許諾勒馬停在原地,摘下肖遠給她遮陽的帷帽。
一陣風吹過,將她額前的碎髮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額上有細汗滲出。
她的目光向來是淡漠的,此刻卻異常地明亮,凝視著不遠處的肖遠。
肖遠拉弓,結實的臂膀中似乎蘊含了無窮的力量,手中的弓被他拉得幾近滿圓。
他在馬上坐得筆直,穩若泰山,神情堅毅而嚴肅。
許諾在遠處看著,握著韁繩的手增了幾分力道,呼吸都淺了些,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肖遠,生怕眨眼時錯過了什麼。
黑馬向前賓士,馬身已越過第一個箭靶,肖遠卻不曾松弦。
終於,在黑馬越過第二個箭靶時,箭脫弦而去。
這一瞬間,世界彷彿靜止。
只是遠遠地看著,許諾都能感受到這一箭中蘊含的力道。
勢如破竹,無人能擋。
練武場分明安靜地只能聽到幾聲蟲叫,她耳邊卻傳來呼嘯之聲,羽箭所到之處皆出現鳴音。
第一箭還未入靶,肖遠已取了第二支出來,射出第二支箭的同時,第一支箭正入靶心。
一半箭身沒入箭靶。
許諾從未見過這樣的肖遠,雖然他只穿了一身普通的騎服,雖然他年歲未滿十八,她卻在這裡,看到了一位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將士,無所畏懼,有膽有謀。
此刻的肖遠,專注堅毅,沒有什麼能干擾到他。
每一箭都是那樣有力,讓人震撼。
許諾剛才盡了全力,每五個箭靶的距離剛好能射出一箭,而肖遠卻每三個箭靶就射出一箭,這樣的速度之下還能讓箭保持雄厚的力道,實在是難得。
肖遠射完箭,駕馬過來,還沒到就喊:“六娘,怎沒去樹蔭下,當心曬得中了暑。”
許諾咧嘴一笑,說:“不熱。”
“怎會不熱,都流汗了。”肖遠看到許諾兩鬢的汗水,急忙從懷中拿了手帕幫她拭去汗水,“我們去屋裡歇會兒吧。”
他常年在烈日下練習,今日才射了一圈箭,自然不會累,卻擔心許諾的身子受不住。
許諾點點頭,道:“你過來一些。”
肖遠往許諾身邊靠了靠,只見許諾捏著衣袖就幫他擦汗。
“你的箭法,很厲害,胡靈確實比不得。”許諾逆著陽光,眼睛眯著,面上卻是一副少有的少女一般崇拜的表情。
肖遠一把抓住許諾的手腕,欣喜地道:“六娘,你幫……幫我拭汗?”
“滴汗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