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地小跑了進來。不過他一靠近跪下行了禮,我就看出他那神情並不像他的動作一樣匆忙。在他所跪的似乎只是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子,無需他太過急著覲見——多麼有意思的人,我猜他就是溫狀元。
果然,他跪下後第一句話就是:“臣禮部主事溫庭拜見皇后娘娘!”
我笑了笑,說道:“起來吧。”
溫庭起身,靜靜地立在了一旁。我大方地打量著他:三十歲出頭的樣子,身段不是很高,面容清秀,長得就帶著一股書香氣。臉上的表情也不多,沒有被當場抓住他沒開課後的尷尬,反而一副問心無愧的自然灑脫。
打量完畢,我緩緩問道:“吾成呢?”
溫庭眨眨眼,似乎對我這個問題很有些驚訝:“回娘娘,吾成殿下今天不在泮宮學習。”
不在泮宮學習那還能去哪裡?
我這麼想了也這麼問了,結果他回答:“這個……微臣不知。”
我問他:“那麼你這個當老師的是怎麼回事呢?學生不來上課,為什麼還能這麼輕鬆自如地對我說你在光明正大的偷懶?須知陛下叫你來教吾成怎麼學習怎麼做人,不是讓你來放羊吃草的。”
溫庭可能對我這個“放羊吃草”的用法很驚奇。他短促地抬了抬頭,謹慎地看了我一眼,又低頭說道:“……娘娘教訓的是。”
唉!還以為翔成看重的人才有多麼了不起,怎麼被人說了幾句就默不吭聲了。我有些失望,原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為自己辯駁的,即使我是皇后,他也不該什麼都順從於我的說法。
這樣的師傅,以後就來教育我的孩子麼?甚至於說如意也要在他的帶領下學習麼?看來還是要把容可請回來啊!
我搖頭輕嘆了口氣,轉身要走。沒想到這個溫庭兩步跨到我面前,攔住了我的去向:“娘娘,是微臣讓殿下休息幾天再來上課的,請娘娘不要為難殿下!就算是……微臣的罪吧!”
誒?這又是什麼跟什麼?
我疑惑地拿眼看了看他,“溫大人這是說的什麼?我不過是來看看我兒將來的老師是個何等人才而已。如今看過了,自是要回宮的,又如何與吾成有關了?”
“可您剛才詢問……”他再次抬了抬頭,隨後卻仍舊謹慎地低了頭。
“啊,那不過只是隨意一問,卻不料大人原來還可以讓吾成省去了學業。”我一個沒忍住,還是讓不該出口的諷刺出了口——我實在是覺得他有些擅作主張了。
溫庭頓了頓,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說的樣子。最後他還是解釋了一番:“娘娘,微臣只是覺得……陛下心懷天下無暇顧及其他,吾成殿下的姐姐剛出嫁,有傷心無處說是難免的……不如讓殿下自己先安寧幾日再來上課也不遲……”
我恍然大悟。吾成最近的失常原來是為了這個!也是我疏忽了,只想到翔成的親人走了不少,卻忘記對於年紀更小的吾成來說,這種親人遠去的感覺會帶給他比翔成還大的影響。
想到此處,我和顏悅色了不少,帶著感激地對溫庭說:“這……溫大人,不好意思了,是我誤會了你,還望不要往心裡去。”
溫庭直了直腰,說道:“這是微臣應該做的,娘娘無需掛心。”
“那……呃……”我剛想說些別的,卻忽然打住了自己的話頭——肚子那裡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巨大疼痛,又有陣陣潮溼不斷泛出兩腿之間,很像是……御醫說過的那種羊水破了的感覺……
溫庭疑惑地抬頭看著我。而我居然還有餘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同時感到有些艱難地說道:“我覺得……我好像……要生了……”
溫庭瞠目。
這廂我話還沒說完,小憂就麻利地緊緊撐住了我,衝我身後跟著的一大群人吼道:“快點兒!娘娘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