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不是夢,她深信,那不是夢。她和章赫勳之間,是實實在在地擁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
難道,她現在在做夢嗎?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即使痛到要哭泣也沒吭一聲。她看著胳膊上被掐過的地方從白皙轉為暗紅,最後迅速變成了烏青色,她終究還是相信了,眼前的場景也不是夢。
而且,現在在她面前的,是段向晨,而不是章赫勳。
那麼段向晨呢?
在他跳下樓的那一刻,她終於相信,他確實是有心理疾病的,至於那份病歷,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段向晨愛她,她心裡的那個人卻是章赫勳,儘管她心裡也有他,卻只把他當親人。
段向晨本就有抑鬱症,加之從小就極度依賴她,從未想過她會興奮地告訴他,她要與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結婚。所以,他的病第一次發作,她也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有抑鬱症,只是一直瞞著她。他在她要和章赫勳去登記的前一天,割腕自殺。幸好發現及時,才救了回來。
是她,拋棄了他,他才失去了生活的信念。因此,她對他,充滿了愧疚。在她糾結的每一日,她腦中都會浮現起他們小時候的一幕幕場景。最終,愧疚打敗了愛情,她選擇了段向晨,在他以性命做要挾的時候答應了和他結婚。
卻不料,他們兩個,還是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跳樓,再次醒來,卻回到了七年前,他們仍舊青蔥的年紀,仍舊相依為命的時候。而章赫勳,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泡著小姑娘。
顏晗腦中思緒混亂如打翻的顏料盒,一會兒紅一會兒黑一會兒藍,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悲傷一會兒憂鬱。
現在的她,不知道,她是因為老天憐憫重活一世,還是隻是做了一個太過真實太過錐心的夢。
但是她願意相信,她是重生了,因為她不願意抹煞她與章赫勳曾有過的點點滴滴。如果只是重來一世,那她還能夠與章赫勳重逢,相知相愛。如果重來一世,她或許還能治好段向晨的抑鬱症。他們最後,也不會發展到那不田地。
他們這個房間在二樓,東面有窗戶,外邊隱約傳來孩子放學跑步的聲音,歡聲笑語,無憂無慮。她走過去,扶著窗臺,低頭望著那群孩子,心裡總算光明瞭一些。這老房子前面是一條黃泥大路,再往前就是一條二十米寬的大河,大河的那一側是連綿的丘陵,在夏日傍晚的餘暉中泛著青黑色的綠意。
這個時候的村莊,乾淨整潔,純粹樸實的,還不是幾年後工業發展,灰天臭水的模樣。
而她,也還穿著破舊的棉質襯衫,希望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懵裡懵懂地滿心都是七彩未來的年紀。
她捏著窗欞,思緒天馬行空起來。
既然重活,她就不是原來那個懵懂茫然的顏晗了,她應該利用條件做一些事情,起碼可以改善她和段向晨的生活。
儘管她有段向晨爸爸的資助,能夠過跟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可段向晨不行,他爸爸和媽媽在他三歲時就離婚了,爹不疼娘不愛,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一度只能在大街上流浪。
曾經的她,因為種種原因,和段向晨是見面就能打起來的仇人。機緣巧合之下,他們兩個卻住到了一起,相依為命,直至死的那一刻都未分離。
她和段向晨的故事,幾句話說不清楚,但是因為段爸爸的原因,她對他是有愧疚的,所以容忍他,愛護他。今後,她也得靠自己的本事讓他過得好一些,畢竟是她把他害成這樣的。
段爸爸說他不是他的兒子,堅決不肯撫養,便是法院判決了也只肯每個月付三百的撫養費。至於他媽媽,因為對段爸爸的恨,對她媽媽和段爸爸的無解,眼裡根本就沒這個兒子,跟段爸爸一樣,每個月給他三百就算是應付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