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舟被劈頭蓋臉的澆了一身的雨水,全身上下俱已溼透。雨點落在身上激起些微疼痛,但顧延舟仿若不覺,只一味朝前走著。
腳下已經被雨水灌的泥濘不堪,顧延舟深一腳淺一腳的摸尋著步伐。暴雨如注,冷不防止的就踩了一腳的狼狽。
嗅著空氣中的冷冽氣息,才終將顧延舟的理智拉了回來。他抬手抹去一臉的雨水,挪了位,尋了棵大樹權當避難之所。
待了意識回籠,顧延舟才喟嘆了一聲。背抵著樹幹,剛才的情景又全都一絲一毫的灌入腦中。
絲絲相扣,叫他越是回憶,越是揪心。
等到現在淋了半響的雨,頭腦身心皆已冷靜。顧延舟才緩過神,有意避過剛才那不愉快的回憶。現於腦海的,又俱是林梨的音容相貌。
他知道林梨非人,也知她需得取骨續命。深知這些的時候都早已定了接受之心。只不過,縱使他有再濃烈的愛意,自懂事起,骨子裡就被灌入了孔孟之道,仁善之詞。雖不是悲天憫人的聖者,但實是無法看著林梨接二連三的害人性命。
顧延舟靠著樹幹嘆息了一聲,他還記得那老道的凌厲手段。林梨一再犯案,遲早要被他找到。到那時,降魔除妖,就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快事。
魂飛魄散,不再為人。
天邊驚雷轟響,彷彿就在顧延舟耳邊炸裂。他驚愕的抬頭,如若成真,他就是追逐一生,也再尋不到林梨的絲毫音容了。
他這樣負氣出走,獨留了林梨一人。那道士又行蹤詭秘的,若然有個萬一!
混沌的大腦仿似受了一擊,顧延舟愣在當下。連想象都不能,仿如烈火焚心。
自己怎是忘了,他現下所求,不就是林梨能夠平安無恙。
響雷不斷,閃電接踵而來,一道道的焦雷攜著滾滾烏雲濃在天際,雪亮在顧延舟眼前劃過,交接震的耳膜鼓痛。顧延舟一身的涼意,卻依稀記得,林梨是害怕這樣的暴雨天的。
他記得那個電閃雷鳴的黑夜,竟能將萬事不懼的林梨駭成那般模樣。
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留得林梨一人,該如何是好。
衣上溼冷,溼漉漉的觸覺挽了顧延舟的焦躁不安。
“林梨。”他喃喃的唸了好幾次,最後放棄的一拳捶向了樹,“罷了,罷了。”
四周是一片雨水嘩啦聲,淋出無數草木清香。顧延舟隔著重重水汽,折路而返。
他步子邁的極大,踩的溼地一片泥濘。水花四濺的聲音落在他耳中,彷彿也是在催促他一般急不可耐。
水霧迷朦,天色越來越暗,還當是已經入了夜。密集的雨點無孔不入,將顧延舟完全澆成了個水人。除了雙目不清,其他都仿若不覺。
他從不遠處看去,屋門竟還是開著的。雨水好似都在往裡鑽,林梨怎也不知嗎?
顧延舟的呼吸沉重起來,胸口處被什麼重物擊的發痛。一陣陣的心悸,難道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竟這樣快!
此刻也顧不得什麼儀態盡失,只瘋了似的衝向屋內。一邊焦急的喊道:“林梨!”
呼吸一滯,當眼中印得那人,全身的血液仿似都凝住了。他半響不敢說話,直憋的面上一片通紅。
林梨同樣詫異的看著折而復返的顧延舟,他身上盡是雨水淋淋,順著衣袖袍角徐徐的滴落在地。林梨認識他這麼久,也從未見他如此狼狽過。
二人一時無言,還是顧延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衝上前去,不顧一身的溼淋將林梨用力擁在懷中。臉上忽白忽紅的,連出口的話都打了結,“還好……還好……”
他喜的林梨尚在,只是話到了舌尖又說不出來。反囫圇吞過。
林梨被他擁的緊緊,亦是沾了一身的雨水,她不願去推顧延舟,只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