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寬大的西裝西褲,看得出是仔細打理過,一隻腳上還勾著亮麵皮鞋。
他頭髮用髮膠做了定型,上面黏著些許彩紙金粉,花花綠綠。只不過那髮膠可能有些劣質,幾綹頭髮失去平衡倒向一邊,像個滑稽的匈奴人。
再往下,男鬼的西裝上,彆著束豔紅的胸花,胸花上也有金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季明月仔細辨認,發現花朵造型別致,竟是一個大大的【囍】字。
而胸花下方的紅紙上,也寫著:【新郎 步安遠】。
男鬼被連海教訓狠了,疼得眼淚在那對可怖的眼白間打轉。他不斷按摩著勒出血痕的手腕,隨著動作,胸上的紅色來回擺盪。
“步安遠,”季明月念出他的名字,有些同情地嘖了聲,“常言道人生一大喜事,洞房花燭夜,他竟然是在婚禮上嗝屁的,大喜變大喪,屬實是有些慘了。”
“那俺們就不慘嗎?”忽而間有乾啞的聲音傳來。
季明月起身,同連海循聲向辦公樓門口望去。
他猜得沒錯,是方才找這名為步安遠的亡魂的大部隊。
約莫十八九隻鬼,高矮不齊老少都有,各個持著鐵棍,有幾人腰上還纏著小段鐵鏈。
有鬼走得急了,碰在一起,金屬相撞,叮裡咣啷,和方才在辦公樓裡聽到的聲音大差不離。
這時季明月又聽連海吸氣,極低極輕。
海哥是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性格,鮮少失態。季明月緊張地看向對面黑壓壓的隊伍。
十幾只鬼,無一例外,雙目都是一片慘白,動起來像鑲在眼眶中的麵包蟲。
唯眼珠正中央,凝著個黑點。
作者有話說
省略號部分怎麼審都過不了,只能刪了(仰天長嘆)
無瞳鬼
季明月嘀咕:“陰冥什麼時候成立外交部了?”
連海:“?”
這些不正常的白色眼珠滴溜溜轉,像蠕動的麵包蟲,也像鑲在眼眶中的塑膠氣囊。季明月腦海中幻視了曾在陽間看過的喪屍電影:“不然為什麼和西方鬼界有聯絡,給老外的喪屍發了入境簽證?”
連海噎了下:“……小季你豐富力真想像。”
頓了頓,又補充:“心態也很不錯。”
吐槽歸吐槽,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想法——季明月像一顆古靈精怪的鎮定藥丸,總是能適度平復自己的情緒。
“小遠,你對得起俺們嗎?”隊伍最前方的老者打斷季明月和連海的低語。
方才說話的也是他,老者操|著奇怪的方言,聲音如經久未保養的琴絃一樣嘶啞。
“小遠?”老者一邊喚步安遠的乳名,一邊將手中的鐵棍在地上擊得篤篤響。他低頭將耳朵露出,腦袋彷彿無頭蒼蠅動來動去,依靠聽力辨認步安遠的位置。
季明月從驚嚇中回神,那十幾雙邪氣森森的白色瞳孔,看上去也不那麼恐怖了。
他反應過來——怪道每隻鬼手上都抓著鐵棍鐵鏈,方才在辦公樓更是毫無章法地滿樓亂竄,打壞了電閘,把雜物間翻成了核爆現場,費老鼻子勁兒也找不到藏匿的男鬼。
非不為也,實不能也。這撥無瞳鬼,全靠手裡的鐵棍當盲杖。
他們各個都是瞎子!>br />
跪在地上的步安遠強撐著想要起身,卻因為雙手綁得久了,實在無力,哼了一下。
如此響動,老者定位到了步安遠的位置,渾濁的眼球中流下淚水,又嵌在了臉上的溝壑裡。老者露出黃牙:“小遠!你是俺看著長大的,你大(父親)去得早,你娘生完你也跑了,你小時候的開襠褲都是俺給你縫的!你對得起俺們嗎?”
話畢,他抬袖抹了把眼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