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知春。
谷知春個頭不算矮,就是自小長在福利院,發育不好,小腿還沒有有錢少爺的胳膊粗。他的身型罩在寬大校服裡,更顯單薄至極,紙片人也似。
他還有些駝背,背上書包畫架,可以用“馱”來形容。有膽子大一些的女孩紅著臉想上去幫忙,可他統統用沉默報以拒絕,眼睛覷得更緊,表情如隔雲端。
“馱”得久了,谷知春額間沁汗,丹鳳眼幾乎倒吊,濃睫的陰影打在下眼皮處,為淡粉臉蛋平添一絲陰鬱,像個因為家族落難而被迫充軍的可憐少爺。
“我那會兒坐在桑榆後面,小穀子和桑榆隔了一位。有時候陽光從窗邊打進來,從我的角度看去,谷知春就像是桑榆的影子。”楊雲昊回憶道,“我們經常私底下說,桑大公子身邊多出了兩道小影子,左右護法,一道是剛從國外回來的小弟桑非晚,另一道是谷知春。”
蒲飛接過話頭:“自從小穀子轉學之後,桑榆的確變了。溫和待人,臉上總掛著笑,也不捉弄同學了。好人突然變壞不嚇人,嚇人的是壞人瞬間放下屠刀——搞得同學們都以為他被奪舍了。”
“肉眼可見的變化都還好,最最恐怖的是,桑榆開始用功,畫作水平提升飛快,像坐了神舟飛船一樣。這下懷疑他被奪舍的人更多了,肅城實驗中學怪談再多一樁。”
“問他,他只說自己在外面請了個靠譜的家庭教師,老師傾囊相授。”
“屁嘞!”楊雲昊翻白眼,“還投緣,還傾囊相授,這話騙騙外行就算了,真當我們瞎啊。”
“誰不知道家庭教師就是個幌子。桑榆的畫,全是谷知春替他畫的!”
皮囊與靈魂
楊雲昊一屆流量明星,被網際網路口水罵戰頻繁教做人,經濟公司時刻提醒他“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他生前憋得太久,此時放下了心裡包袱,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嘩啦啦什麼都敢往外冒。
蒲飛瞄了他一眼,英雄所見略同:“這件事人人皆知,當時在學校幾乎是個公開的秘密,只是桑家勢力太大,沒有人敢放到檯面上說。”
“桑榆有間專屬畫室,我和阿飛進去都要提前知會他,但是小穀子卻可以來去自如。”楊雲昊道,“一開始是油畫課作業,三次作業能有一次是谷知春代筆。每一幅谷知春的代筆作業都和桑榆自己畫的千差萬別,還都會得到老師的表揚,好幾次老師還把畫作放在畫室第一排,讓大家參觀。你別說,小穀子小學跳了兩級,14歲上高一,他能轉學到我們學校,唸的還是最好的藝術班,多少是有兩把刷子的。”
“後來桑榆可能嚐到了甜頭,所有的作業都會讓小穀子代勞,就連他美展得獎的作品,也是出自谷知春之手。”
連海邏輯嚴密,反應也快,像臺酷睿i9電腦,他回想著昨日在展覽上看到的桑榆作品,道:“藝術隨心而變,心手不一乃是常事。一位畫家即使同一天內,畫出的作品也可能雲泥有別。你們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