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我們也是相識百年的老友了,我送你去見情郎,你合該謝我才對呢。”
海哥所說沒錯,真正的魔鬼,當真是一手樂善好施,一手子彈上膛。季明月被碧桃死不瞑目的模樣駭得腳直打軟,若不是連海摻著,幾乎要跌坐在河灘上。
對此,孟芒並不理會,她徑自走到河邊洗了手,卻還覺噁心,乾脆脫了染血的外套,皺著眉頭從旁邊摘了幾朵小野花,放在手裡揉著。
“好香啊。”她將揉碎的花朵送到鼻子前嗅了嗅,眉舒目展。
晚風吹在她純白色的真絲襯衫上,漾出層疊紋路,髮間的搖晃的簪子也如水波似漣漪,和著融融月色,更襯她的面容美麗爛漫。
此情此景,誰會相信眼前的美人,剛剛擰掉了一顆頭顱?
大概是方才受了太大刺激,季明月大腦銳利非常,此刻不免覺得奇怪——按理說,孟芒是亡魂,即使在卯時之後,也只可能以隱身的形式上到陽間。
她為何能像自己和海哥那樣,觸碰到流水、落花、甚至碧桃的身體?
忽然間,一個詭異的想法浮上心頭。
季明月極其不情願地、艱難地吐出那個猜想:“你是……”
孟芒轉頭,臉上帶著某種微妙而溫柔的笑意。
“沒錯,”她笑著摘下美瞳,“是半鬼。”
微笑可以掩藏很多事情,但眼睛不會撒謊。
那是一對蒼綠色的眼珠。
孟芒是冥府唯一的女高管,最注重形象,但凡露面必是精緻到牙齒。尤其是那對帶了美瞳的眼睛,看誰都是妙目流轉秋波盈盈。
卻原來所有的美麗,都只是假象、是欺瞞、是一場荒謬的騙局。
季明月回憶著和孟芒初識的時光——彼時是陰司的新員工培訓大會,孟芒作為人力資源部負責人也在場,並且趁著培訓的休息時間,主動結交了自己。
當初孽海資料監測員的崗位空了出來,也是孟姐姐提前知會了自己,還建議自己轉崗。
全陰冥只有自己與海哥兩隻鬼能自由穿行於陰陽兩界,也是孟姐姐告訴他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孟芒布的局嗎……?
季明月不敢、也不願再想下去,身子搖搖欲墜。
“碧桃以為自己魔高一丈,”連海握緊季明月的胳膊,不讓他倒下,繼續對碧桃道,“未曾想,孟芒君魔高一萬丈。”
連海就差把“陰陽怪氣”四個大字刻在腦門兒上了,孟芒倒並不惱怒,望向季明月:“小季,你剛才是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些?”
被這樣一對妖異的綠眸望著,季明月片刻之間竟忘了言語。
“陰冥的這些男人嗬,”孟芒眼風颳過連海,露出一口糯米般的牙齒,“各個身居高位,卻都是尸位素餐。”
“鍾鋒一介匹夫,慶甲說一他不敢言二,庸常唯上有勇無謀;崔決倒是有兩把刷子,可此君城府太深,又始終不肯為我所用,將來也必是陰冥隱患。”
想到崔決為了保護自己幾乎送命,此刻可能還在icu裡躺著,季明月把嘴唇咬得發白:“所以你和碧桃就殺了他?”
連海瞥了季明月一眼,極短暫,卻也意味深長。
孟芒不回答,只是不屑地哼了聲,繼續道:“慶甲那個老頭子,糊弄學大師,只會搗糨糊和稀泥,陰冥這些年愈發走下坡路,發展一潭死水,亡魂怨聲載道。”
“府君,你說這一切,我們敬愛的慶甲君,該不該負責任呢?”她幽幽道。
“這就是你同碧桃聯手的原因?”連海反問她。
“我以為碧桃和我同屬半鬼,能有些出息,他向我保證,了卻在夙願後會同我聯手,”孟芒一哂,眼睛眯成彎月,“能活到如今的半鬼本就不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