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落葉歸根”應該是一個道理,就是讓他給死去的鄉黨辦個體面的葬禮。
沒錯,辦葬禮。
步榮光很快說服自己:原本就是怕那場鬧出人命的喜宴牽扯出步家村的違法勾當,他才做主把屍體運到公司冷庫,但如此也不是辦法,冷庫裡還能停屍一百年不成?還是趁早讓那二十具冰冷的身軀回到村中入土為安。
只是葬禮得低調,不能大張旗鼓——就讓他們的骸骨於泥土中腐爛,也順便埋葬那些髒汙的鮮血和卑劣的罪行。
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至於‘命抵命,血償血’,”步榮光手上的槍依舊頂得很牢,眼神徐徐挪到無字石碑上,“就是死。”
他十八歲從步家村到城裡做工,從一個小技術員,一步一步成為如今呼風喚雨的商業大鱷。商人最懂變通,誰的命不是命?誰死不是死?他找個人代自己死在這片土丘上,怎麼不算是落葉歸根呢?
他步榮光死了,整個榮光集團、乃至沛州城的經濟都要跟著陪葬;眼前這個一事無成的值班員死了,死後榮譽加身不說,他的家人還能得到不菲報酬,怎麼想怎麼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於是步榮光對值班員道:“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更何況他也付出了代價——錢的代價,人情的代價——此事辦成後,解決這小公務員的家事,遊說市裡那些精明的官僚,讓相關人員封口,少不了要費一番工夫。
雨水激出霜茫,步榮光哈氣漸白,薄霧模糊了他鷹一般銳利的眼。
“山丹丹,金秋,”他的言語中卻透著和身份極不相符的低沉,“我——”
懊喪和恨意交織,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對不起,還是後悔自己一時心軟,立了這塊碑,惹得這對賤胚子母女陰魂不散,十八年了都不放過他。
最終步榮光罵了句髒話,是拽起值班員身上捆縛的鐵鏈,把後者拽得如蝦子般拱起腰。
他緩慢鬆開扳機,一字一頓:“今日我將命抵給你們,明朝你們不要再來禍害我的公司。這輩子,我們兩不相欠了。”
值班員淚水和雨水糊在臉上,人已經絕望閉眼,等待死亡降臨。
“海哥,不能再等了,咱們得去救人!”一旁的季明月著急地拽連海。
眼看值班員爆頭在即,連海放在口袋裡的手動了動,掏出兩瓶聖水。
他同季明月喝完聖水化了形,迅速往石碑處跑去。
然而沒兩步,就聽見砰砰砰三聲轟然巨響。
季明月耳膜差點沒被震破,反應過來,心道還是晚了!
可當他循聲看過去時,瞳孔巨震——
值班員好端端的,只是嚇呆了,癱在一旁。
而中槍的,竟然是步榮光!
作者有話說
(1)五帝錢:圓形方孔的銅錢,古代一般將五枚銅錢串在一起,叫做“五帝錢”
------
寶貝們兒童節快樂鴨
“命抵命,血償血。”
三聲槍響,兩聲來自步榮光的腿,另一聲,則是步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