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時機,二要修身養性。我知道你博涉文史,不知對君王之術有興趣嗎?”
他果真抬眉,犀利的眼裡渴望一閃而過。我微微一笑:“我知道極西的大秦國,有位奇人,寫了本論君主之術的書。我能識一些西語,僥倖讀過,深為折服。可惜這亂世,梟雄雖多,卻無人可配得上聽我講解這奇書。不知小將軍是否便是那有緣人?”
我停頓住,迎上他精明的雙眼。他跟我對視一會兒,嘴角扯了一下,終於問:“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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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大年夜的交易(3)
“每天五斗糧。”
他瞪著我,過了許久,突然放聲大笑:“艾晴啊艾晴,每日五斗糧,十日便是五十鬥。要熬出冬,起碼一百鬥糧,這可比做我的正室更難。你讓我上哪裡去找出這麼多糧來?”
“你有的。”我再夾一塊羊肉,慢慢嚼,然後嚥下,喝口茶,緩緩說道,“沮渠部降服呂光,條件之一便是糧食。如今你一族人皆在外征戰,你伯父羅仇亦是精明之人,絕對不會為了呂光把糧盡數帶上。留在城裡的沮渠部落之人,就數你職位最高,這餘糧,定是你在保管。”
他笑容隱沒,眼露讚許:“好厲害的女子。”他轉著眼珠,一手撐住下頜,意味深長地緊盯著我,“即便我有糧,也得看這貨物值不值得買。”
我在本科時曾一度對文藝復興時期名噪一時的義大利瓦倫丁諾公爵西澤爾?波爾金非常感興趣,因此反覆研讀了把西澤爾視為理想君主的《君主論》,寫了一篇論文,還被老闆推薦上了專業雜誌。《君主論》只是一本小冊子,所以我能記得住完整的內容。
當下,我便淡定一笑,問道:“小將軍,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君主究竟是受人愛戴好,還是讓人畏懼好?”
“這……”他看了看我,有些猶豫,“自然是受人愛戴好。”
我搖一搖頭:“這位奇人的觀點是:最理想是兩者兼備,如若不然,寧選讓人畏懼。靠懲戒維繫的畏懼比靠恩惠維繫的愛戴更為有力,因為人們冒犯一個自己愛戴的人比冒犯一個自己畏懼的人更少顧慮。”
“的確如此。”他硬朗的眉蹙起,思量地點頭,“苻堅對人之德不謂不厚,非但不殺降虜反而優待,卻是一朝落魄立時被人欺,最終死於逆臣之手。他若是肯在攻破鮮卑人羌人之初便殺其王室,收其部族,讓人畏懼,也不會落得如此身敗。可見,立威確實比立德重要。”
我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光是這幾句話嗎?”他把玩著酒杯,雙眸對我射來更犀利的光芒,“這還不足以讓我以糧交換。”
心中一凜,他真夠狡猾,逼我抖出更多包袱。回憶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裡的原話,我抬眼對他說:“他還說,君主應勇猛如獅子,狡猾如狐狸,對背叛自己的人要狠毒如蛇蠍。君主要顯得慈悲為懷,篤守信義,誠實可靠,虔敬信神。但一旦需要,他也必須懂得拋卻所有一切優良品德改弦易轍。總之,為達目的,可不擇手段,目的總是為手段辯護,但卻不可失去民心,所以,君主需要做一個偽君子和大騙子。”
他半晌沒有反應,鷹隼一般的眼珠不停地轉。然後,抬頭看我,一抹笑掛上嘴角:“好,不過我畢竟要對伯父有所交代,每日只能給你兩鬥糧。”
我扛著兩鬥小米回家,交給呼延平。這些糧食給兩百三十多人分,也就只能一日一頓,勉強維持而已。這已經是我盡最大的努力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找到糧食。
我把正在為流民切脈的羅什拉出門,走到街角,看看四下無人,將懷裡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拿出,一層層去掉油紙,露出裡面的羊肉。
“這……從何處而來?”他吃驚地看著油乎乎的肉,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