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既然經過昨天那一場窺視……他應該可以將你徹底放下了。”
我說不出話來。林不回臉上笑意漸漸褪去,仔細端詳著我,道:“怎麼?想到最終還是失去了原尚隼的愛慕,瀛洲並不高興,是嗎?”
我哽了半天,才道:“被人偷聽床事,有什麼可高興的?難為你還笑得出來。”忽然想通了其中關竅,警惕道:“你早已發現了他就附近,是不是?你逼我將那席話重複一遍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是也不是?”
“只是將計就計罷了。”林不回淡淡道:“其實他就算不曾來送藥,又有何妨?大不了我將自己的壽命再分你一半,也就是了。所以這一場誅心,說來都是原尚隼自找的。”
“將壽命分我一半?”我重複道:“你又要如何分?”
林不回笑了起來,揉了揉我的頭髮。
“這等邪術,瀛洲就不要細問了。”他說:“你只要知道,今後他再也不會來破壞我們的好事即可。”
我聽得懵懂,可林不回此後再也不曾鬆口。
阿金揹著手悄悄地走過來,在我面前羞澀地扭了扭身子。我問:“怎麼?”
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把一枚去了皮的桃子放到我手裡,聲音細如蚊蚋地道:“阿爹,這是今年新上貢的桃子,父皇叫我趕緊給你送過來。”
桃子削皮削得狠了,果肉去掉了大半,毫無貢桃風範。許是削皮削得艱難費時,豐盈的汁水都快流乾了。我忍著笑,大聲讚揚道:“阿金年紀這麼小,已經能把桃子的皮去得這麼均勻,握刀的手這麼穩,真是好厲害!”
阿金鼓起腮幫子,過了半天才悶悶不樂地道:“才不是呢。”
我疑惑起來。往常他聽到我熱烈的讚揚,都會很高興的。
阿金狠狠瞪了我手裡細細小小的桃子一眼,一跺腳道:“算了,你說是我削的,那就是了。”童聲尖銳明亮,聽起來十分委屈,彷彿被人栽贓汙衊了一般。
我一怔,看著他氣鼓鼓的樣子,繃不住笑了。
元安使送來那藥果然有效,我想我還可以活很多很多年……因此,我至死都會記住這個名字,記住這一個驀然出現,顛覆了我後半輩子的命運,又在揭開所有不堪的真相後悄悄留下解藥離去,從此再也不復重逢的人。
雖然元安使他,也許從未以真容示我。
全文完
這個番外,是轉世之後的事情……唔
番外一
更夫打著更從街上走過,滄桑拖長的調子在深夜的寂靜中迢遙盪漾開。
來福客棧的掌櫃被打更聲驚得一震,勉力歪了歪痠疼的脖子,把頭從算盤上抬起,掩著壓出一連串鮮紅算珠印子的嘴角打了個呵欠,慢吞吞繞出櫃檯,預備將懸在門樑上的燈籠滅了打烊。
近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家中母老虎的緣故,掌櫃的失眠越發嚴重,反倒是在櫃檯上枕臂而眠,睡得更安然穩妥些。掌櫃搖著頭正暗自嘆息,忽聞一陣嘈雜的篤篤聲。他豎耳聽了幾秒,驀然醒悟過來,那紛亂的篤篤聲,分明是在石板上翻飛的馬蹄,不由得面上大喜。將近宵禁時分,趕路的旅人再怎麼心急如焚,迫於形勢,也得歇息下來了。
可不正是送上門來的生意?
掌櫃喜滋滋拍了拍衣袖,正要迎出去招徠,縱馬趕路那人卻勒住了速度,堪堪在來福客棧門口處停了下來。掌櫃心頭更喜,正要祭出三寸不爛之舌,高高踞於馬背上的青衣男子卻扭頭對同伴道:“林溪信上說的,是白石街的來福客棧,想來便是此處了。”
他那黑衣同伴不置可否,揚起下頷,盯住掌櫃問道:“小二,我且問你,你家客棧可有個名為林溪的少年下榻?”
“這……”掌櫃心裡一慌。其實他也知道林溪大概是從大戶人家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