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眶,忽然覺得指尖一鬆,夾著的書冊竟然被人輕巧地奪了去。
那人撐著雙肩將我用力往牆上一壓,本就遍佈淤青的背被狠狠撞了一記,痛得我悶哼一聲。
林不回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道:“洛瀛洲,你想裝瞎子,想對我視而不見,可以。只是既然要裝樣,那就得徹頭徹尾地裝好才行。一轉身就津津有味看起書來了,也不怕漏了馬腳。”
我心裡一沉。倒不是因為林不回語氣刻薄,而是因為距離他已這樣近,林不回的臉在我眼裡,反而較之前更模糊了許多。若說那一日,我看不清的只是他濃密的眼睫,此時就是連他下頜的線條都看不分明,遑論其它五官。
要不是他發話在前,眼下的我是決計無法認出,面前穿玄色衣裳的高大男子,竟然是曾與我同床共枕的林不回。
是因為原尚鷹的暗器擦損了我眼角,所以視力才會如此迅速的下降嗎?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一個月就能變成徹底的瞎子了。我心中驚疑不定,也沒了反唇相譏林不回的心思,只顧急急抬手,試探地摸了摸林不回的臉。
指端傳來的觸感溫熱柔軟。重回御書房時夢幻一樣的溫馨不是夢,我那糟糕的飛快衰退中的視力,也不是夢。
身體裡,要麼是心,要麼是胃,總之有一個器官絞緊了。
可能我的手在他臉上停留太久了些,林不回似乎是被略帶曖昧的舉動所迷惑,也沉默了,沒有乘勝追擊下去。只是定了定,忽然偏了偏腦袋,湊上來舔了舔我的脖子。
溼漉漉的,細小靈巧的舌頭,以及叫人惡寒作嘔的舔舐。
他怎麼敢——林不回怎麼膽敢如此褻瀆此地!
我實在太震驚,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要揮肘將他隔開。只是怒斥的話嗆在喉嚨裡還沒吼出來,心中忽然醒起我來找林不回的目的。
我本意是來求他的。
於是橫在林不回胸膛前的小臂頓了頓。
可即使認清了重生後所有的先行佈置,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困苦的境地,並已打算不做反抗地冷眼旁觀命運還能將人捉弄到何等程度,但是……
……但是這裡,不可以。
我膝蓋一軟,虛軟地扯著林不回的衣袍,跪倒在他面前。
無論是他的作踐,還是我自甘下賤,到了這個程度,林不回也該滿意了吧。
“我求你,”我垂下頭,捏著林不回衣角的手攥緊了,“陛下,洛瀛洲求您……不。”
他留我一命,不就是為了此刻嗎。
林不回將手指插入我發頂,良久沒有動作。過了半晌才喑啞地笑了一聲。
“你要求朕什麼呢,”他啞著嗓子說,“還是說,你以為朕打算就地將你怎麼樣嗎?”
他既然在我面前自稱朕,而不是臣,那我應該是逃過一劫了。
這樣想著,我不由鬆了口氣。
然後察覺到一陣劈裂般的頭疼。
頭疼來得太快、太突然,又太劇烈。眼睛似乎亟欲脫眶而出,在持續朝四周輻射著詭異、強烈又鮮明的酸脹痛感,竟牽扯得連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動。整個顱骨彷彿要被不斷膨脹的眼球撐裂,連腦仁都被擠得生疼。
疼得叫我簡直想把眼珠子挖出來扔掉。本打算撐地而起的雙手半途拐了個彎,改為死命按在太陽穴處,欲把那伴隨劇烈脈動而生的痛感原樣壓下去。
可惜無用。
我咬住牙關猛地弓背,掙脫他撫在我發頂的手掌,握緊拳頭狠狠往自己額上砸了一記,才用皮肉之苦稍微抵消了些從顱骨中泛出來的異樣酸脹。
只是錘過那一下後,視線似乎更加朦朧了些。
一定只是因為天光漸暗,我才會覺得更加看不清東西了。一定只是這樣。我打了個寒戰,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