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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向林不回告發了此事,為何又要陪我來演這一齣戲?”包攏的圈子以我與原尚鷹為中心逐漸縮小。
侍衛身著黑衣黑甲,並不是我熟悉的樣式。當然,如果林不回要自軍隊中另外篩選出可靠軍士,自然比我要便捷得多。
黑衣衛驟然整體頓足立正,然後像被利刃分開的水流般退避出一條道路。
“因為光憑你,還不值得用來換取他的自由。”先出現的是林不回清冽的嗓音,然後才是他緩步走出的沾染寒氣的身影。“沒想到原修儀的演技如此拙劣。朕本以為,此次能將元安使的人一網打盡,真是……可惜。”
“剩下的都是無足輕重的嘍囉。抓出曹德已經很夠回本了,陛下。”原尚鷹不卑不亢。
“原修儀說得對。”橙紅色的火光勾出林不回半邊臉銳利分明的剪影。他沉默了一陣,輕輕頷首,向我的方向微微側了側頭,道:“按住他。”
林不回話音未落,我膝彎便被猛擊得沉重跪倒。有人利索地自背後鉗住我雙手,粗糙麻繩繞著手腕一圈一圈紮實地捆起來,叫我不能亂動。
“陛下,莫忘記您曾向我許諾過,事成後便為我備快馬,開宮門,賜無阻歸家路。”原尚鷹有些不耐。
“原修儀這樣心急。”林不回不以為然,“也不怕晚上被馬失察甩了蹄子。夜開宮門並非小事。等到天亮,朕自會履行諾言。至於現在……帶曹德上來罷。”
林不回竟然會拖著我,叫我陪他一起看原尚鷹出宮門。
臉頰髮鬢沾滿了從曹德斷頸處噴湧出來的血點。最初這些血是暖的,溫熱的。很快它們就變冷了,變成黏膩膩掛在臉上的汙穢,持久地散發著死亡的鹹腥氣息。
“他有話要對你說。”見原尚鷹上馬之後遲遲沒有打馬離去,只是坐在鞍韉上長久地回望著這邊,林不回冷哂:“也好,你就去遂了他這個心願吧。若有什麼遺言,一併聽了來告訴朕。”
林不回的手按在我後背上猛然一推。因雙手被捆在身後,我在竭力保持平衡中搖晃了好一陣,才穩定下重心,慢慢朝原尚鷹踱過去。
若有什麼遺言,一併聽了來告訴朕。林不回這樣說。
宮城城門洞開,原尚鷹控馬,恰恰停留在晨光為巍峨城門投下的陰影中。
我逆著光朝他行過去,起初被明亮得過分的日光蟄出兩條幹不下來的淚痕,很快又被盤踞在投影中的幽涼冰得徹骨生寒。
林不回與原尚鷹之間不過百來丈距離,我卻覺得自己走了非常久。不知道拖延下來的那段時間,原尚鷹多呼吸了幾口空氣。
騎在馬背上的原尚鷹比我高太多,我只能伸直脖子仰視他。原尚鷹是否在我微眯的眼神中見到了死亡將至的資訊?本該喜形於色的他臉上,此刻卻是一派枯萎憔悴。
他深深嘆了口氣,呼吸被寒冷乾燥凍成一朵模糊的白霧。
“我記得那一日,林不迴帶兵殺入西涼皇城中,要求父王列出他所有的子嗣的名字。”原尚鷹用一種不帶感情`色彩的聲調向我講述:“父王拒絕了一次,他便令人砍去了父王的左足。父王拒絕了第二次,他便令人砍去了父王的右足。最後父王趴在地上,蘸著自己的血列出了所有的王族名單,但是林不回瞅了一眼,冷笑著說,‘還有一個’,然後他就被製成了人彘。”
他停頓了瞬秒。“我那聰明的母妃披頭散髮衝到林不回面前,一頭撞陛,死了。”
原尚鷹閃著奇異光彩的眸子轉回我身上。
“洛瀛洲……我知道你幾乎是無辜的。”他向我微微俯身,“我也知道林不回肯定不會放過我。不過我恨他,也恨大印所有人。所以,你替我轉告他……”他在馬背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