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勇將軍果然死了麼?”原尚鷹忽然插話,“吾幼時曾於陣前見過林大將軍,確實擔當得起智勇雙全,風采絕代八個字。”說著他的目光悠悠放遠,又很快回轉了來,“沒想到那般不世出的戰神英雄,一眨眼就不在了。歲月不饒人。”
這人耳朵必定是聾的,日前亂奏的鳳求凰,原來怪不到林不回頭上去。先前我向林不回解釋林震西死因時,原尚鷹分明地坐在我旁邊,他是除我之外聽得最清楚的人,沒有之一。怎麼此刻還問出這番話來。
原尚鷹沒在乎我嫌棄的表情,若有所思道:“不過若不是陛下反覆提及,吾確實難以相信小將軍竟然是林大將軍之子。林大將軍雖有戰神之稱,姿儀卻並非燦爛奪目。說起來,倒是陛下更有昔日林大將軍的神采。”
這話聽得我心中薄怒。即使原尚鷹想誇林不回生就一副出類拔萃遠超爹孃的好相貌,也未必需要扯我做墊腳。可惜我還沒拍案而起,林不回已猛然趨前,乾淨利落地摑了原尚鷹一巴掌。
那耳光來勢極快極重,一聲脆響後原尚鷹被甩得頭猛然一偏,過了數秒轉過臉時,已有半邊腫出了一個發紅的手掌形狀。唇上還沾著一滴血,大概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的牙齒咬破了。
我一愣,薄怒騰然燒成大火。我天真了,竟然想著在林不回面前輕薄一下原尚鷹,就能讓林不回知道,是誰手上有原尚鷹的擁有權。
可林不回竟敢當著我的面教訓我的人!
“林將軍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陰惻惻道,“連朕的人,也敢動手動腳了。”
林不回一掀下襬,鏘然單膝下跪。背脊仍是直挺挺的,毫無悔意。
“陛下恕罪,”他朗聲道,“臣只是不能容忍一介男寵,竟也敢如此狂妄,辱及先父。”
“嗯?”我有些意外,“什麼?”
林不回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伏地道:“臣有罪,自甘領罰。”就是不肯多作解釋。
看起來倒像是林不回在匡扶正義,卻被我平白栽了個罪名在身上。
我氣惱更甚,琢磨著索性順水推舟,義正辭嚴地罰林不回一下,原尚鷹卻忽然也折膝一跪,含笑道:“陛下對吾維護之意,臣已心領。至於責罰林將軍一事,未免小題大做,恐招閒議,還望陛下深思。”
驟聞此言,林不回流露的驚愕不在我之下。
原尚鷹雖然嬌嫩如同好女,性格畢竟奔放得多。眼下他就捨棄了膝下黃金,與曾經的情郎情比金堅地跪在一處,臉上還盪漾著即便死,也死得其所的溫柔笑意。好像他不求情,我就真的會把林不回折磨得沒命一樣。
刑罰明明是林不回自己討的,卻要逼我做惡人。世上不可能有比他們二人更礙眼的存在了。我的手指彈動了一下,差點掄起案上硯臺,往這對狗男男劈頭蓋臉砸將過去,畢竟忍住了。
暗地裡咬了咬牙,我向原尚鷹伸出一隻手,假惺惺柔聲道:“若今日果然遂了愛妃的願,那愛妃又要拿什麼回報朕呢?”
原尚鷹緩緩抬起他漆黑濃重得有些不堪重負的長睫,在我遞去的手上凝視了數秒,然後合掌握住,送到唇邊。
我本意是要原尚鷹借力站起,他這動作卻出乎我意料,我一愣,沒有立即抽回手來。然後我的手指就探入了一個溼潤、炙熱,並且柔軟的地方,那裡還有一條靈蛇在柔韌的攪動著。
林不回喉嚨裡猛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像被蘸了辣椒油的長鞭抽到脊背的困獸。也許是親眼見到曾經親密的情人,此刻竟然跪在別的男人面前示好,於自尊於情感,都頗受打擊。
不過這正是我想要的。於是我沉默著,直到原尚鷹將我的手指吐出來,才輕飄飄地對林不回道,“退下。”
林不回真正發怒時,額上青筋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