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將金鈴與銀線歸在紡織品中的話,西涼王女現在的狀態,可用一絲‘不掛形容。她們蜜色的項背沁出了一層薄汗,披灑在肩側的漆黑髮絲有幾縷黏在了細長驕傲的脖頸處,帶出一點凌亂的撩撥意思。不過最有看頭的,還是她們因喘息而劇烈起伏的美好胸`脯。
以及她們仍然驕傲揚起的高貴頭顱。
滿座人都恨不得將這些火熱且驕恣得叫人心生征服欲的西涼王女吞吃入腹,似乎僅有我一人無動於衷,以至於我幾乎驚慌失措。逐一掃過眾人目光發直的呆滯面容,我終於在微微皺著眉頭的林不回身上尋得了一點安慰。
我猜他略帶不耐的原因,應當與我相同。
然後他眉梢一挑,露出了應天門外叫我心中一動的隱忍神色。
我順著他急切的目光看過去。
是一個男子。
是了,林不回說的是,西涼王族獻舞,我早該想到王女之外,還有人物尚未登場。
然後我的呼吸窒了窒。
如果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用黛螺勾出的濃黑眼睫,我會覺得那筆直地望著我、亦筆直地向我行來的生物,是一隻皮毛斑斕燦爛、矯健且蓄勢待發的花豹。
因為他赤`裸的面板泛著錦緞才有的光澤,而面板下緊繃的肌肉均勻流暢得沒有一根多餘的線條。西涼王女已是罕見的美人,可此人容貌氣質之盛,叫人驟然生出螢火之於皓月的感嘆。他佩戴的裝飾亦比王女的金鈴銀線更為別緻,脖頸處套著雕琢精細的黃金枷鎖,手腕與腳腕掛著鐐銬與鎖鏈,伴隨著他的步履鐺然作響。
黃金枷鎖,何等沉重。我定了定神,果然在枷鎖及鐐銬內側,瞥到了肌膚磨損潰爛的痕跡。
一個男人描眉畫眼,坦胸露體,還掛滿了鎖鏈,應該是十分女氣且可憐的模樣。只是放在這人身上,卻毫無不妥之處,彷彿他天生便該如此。
美與危險的結合體,天生便該如此。
那人終於在我面前單膝跪倒,挺直脊背昂首道:“西涼原尚鷹,拜見陛下。”
原尚鷹,是西涼太子的名字。
我若有所悟,眼角餘光悄然往林不回一轉,他卻已垂下眼簾,阻絕了外洩的情緒,只是擱在案上的手青筋暴跳,已然緊握成拳。
我有點兒鬧不清林不回的想法。他應該是喜歡原尚鷹的,早前那飽受痛苦折磨的一眼,大概就是因為已預料到了此刻。
那麼他將心愛之人獻到我面前,又是為了何故?
吃準了我喜女不好男,會為了裝樣而將西涼太子賞賜給他,成人之美?還是真的打算任我將西涼王族挑選完畢後,再心碎地念著“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與原尚鷹說再見?
可惜林不回不曉得,我發現他眼神微妙的原因並不在我時,心中掀起的怒火。他也不知我後宮內雖無男寵,我卻並不是厭惡男風之人。不過沒有關係,如果將原尚鷹拉到我身邊來,那麼我也可以藉著西涼太子的光,沐浴在林不回被情所傷的失魂落魄裡。
腦中轉著這樣的念頭,我飽含惡意地笑了起來。
“好俊的人物,好俊的名字。”我拍了拍身側,對原尚鷹柔情款款道,“坐過來為朕執酒罷。”
前世一
元安使踏入飛霜殿,第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林不回腳下一動不動的洛瀛洲。
但像他這種做大事的人,無需在勢在必得的東西前急色,因此元安使仍然恭謹地向林不回行禮道:“陛下。我來取兩年前您應許給我的事物。”
一直在燈下閱讀書卷的林不回過了許久才漠然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宮女為元安使通傳。元安使靜靜等了許久,見林不回似乎沒有動作的意思,便含笑開口道:“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