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得到。尤其是,在這個事兒上,他算是半個“當事人”,不能不特別敏感一些。
他剛剛看徐桐對了眼兒,興頭剛剛被徐桐挑起來,這個他看對了眼兒的、挑起了他興頭的人,就被趕出了弘德殿,小皇帝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
他年紀還小,但天性疑心甚重,這種強烈的不適感,驅使他自然而然地生出“是不是衝著我來的啊”一類念頭。
太監們吞吐的語氣、閃爍的眼神,更加坐實了這一點。
就像正玩得高興,手中心愛的玩具,被人粗暴地一把扯走,強烈的被侵犯、被蔑視的感覺,點燃了小皇帝的怒火,他咬牙切齒:這個姓關的,太可惡了!
他的心底,還隱約冒出一個令人恐懼的念頭:歷來奸臣篡權,不都是一步一步,剪除皇帝身邊的忠臣嗎?
更恐怖的念頭深埋心底。自己都不敢仔細去想:待皇帝變成孤家寡人的時候。奸臣可就要……
這個念頭太可怕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皇帝繞室彷徨,時而咬牙切齒,嘟嘟囔囔,時而握緊拳頭,虛揮幾下。往他的臉上看:眼睛瞪得大大的,鼻翼時不時抽動一下,臉色忽紅忽白。
唉,徐師傅在就好了——現在。自己身邊,一個能“與共機密”的人都沒有!
那種“孤家寡人”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愈發覺得,有人是在“一步一步,剪除皇帝身邊的忠臣”!
他這個樣子,叫一旁侍候的小太監發慌了:萬歲爺該不會是……迷障了吧?
但他一聲兒不敢出,他曉得的,這個時候打攪小皇帝,可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小皇帝自己努力安慰自己:關某人雖然囂張跋扈,應該尚不至於此吧?不過,如果不及時“敲打”、“裁抑”。有朝一日,難保不會……
自己還沒有親政。“裁抑”什麼的是不用想了,那麼,只好想法子在“敲打”二字上做文章了。
“敲打,敲打……”
該怎麼“敲打”呢?
這時,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在一旁躬身垂首、大氣兒不敢出一聲的小太監身上。
突然,靈光一閃,小皇帝得了一個主意。
一絲陰冷的笑容,掛上了他的嘴角。
第二天,到永和宮串門的時候,小皇帝對榮安公主說:“我查出來了——把徐師傅跟我說的話透出去的,是哪個王八蛋了!”
榮安公主做賊心虛,臉色馬上就變了:“是……是哪個啊?”
“就是我身邊的那個小桂子!”
“小……小桂子?這個……不會吧?”
“怎麼不會?徐師傅的功課,是他伺候的筆墨,我們君臣說些啥,他都聽得見!這個黑良心沒卵子的!不曉得受了人家多少好處?居然出賣主子?!真正該死!你瞅著,看我怎麼拾掇他!”
次日,榮安公主的貼身侍女翠兒,悄悄地說給她聽:皇上身邊兒的那個小桂子,死了!
榮安公主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不禁目瞪口呆:“死了?!……怎麼回事!”
“在御花園裡,淹死的!”
“淹死的?!”
“是!有兩種說法——”翠兒壓低了聲音,“一個說法,是皇上逼著小桂子跳湖玩兒,說湖水不深,淹不死人,頂多喝兩口水,就叫人撈他起來。”
頓了一頓,聲音壓得更低了:“還有一種說法,是……小桂子落水,其實就是皇上趁他不備,推他下去的!”
榮安公主的臉色,已白得沒有一絲兒血色了。
“反正,小桂子掉到湖裡邊兒後,掙扎呼救,有幾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