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楓才悟過來,將魚放進水桶,抽手帕擦了擦手,“本想借蝶公主的寶地玩一會兒,沒想到一高興就忘了時辰,蝶公主,這……”
我看著滄海桐,抱歉地說:“五王殿下也要走了麼?真是對不住,改日我一家家登門謝罪!”
滄海桐看了滄海楓一眼,面色有些不自在,“那倒也不必了,你的這筵席,沒有人不盡興的,趕明兒,帝京上下一定就傳開了,等著聽好吧!——三哥,你走麼?”
滄海楓點點頭,回身看看我,又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溫柔,“早點休息,改天再見,我還有事情與你說!”
“嗯嗯,楓殿下,請走好!”
我送他們出門,望著馬車開去,昏黃的羊皮紙燈光越行越遠,黑暗漸漸將我包圍。老倫挑著燈籠出來,彎著腰說:“殿下,王爺們走遠了。夜風寒冷,回吧,別凍著了。”
進得二門來,看家人們忙忙碌碌收拾宴罷後的滿室狼藉,我突然想起蘇醜兒,不知道他此刻好不好,便急忙向後園的方向走去,剛走了幾步,老倫跟上來,將燈籠打在我面前,道:“殿下,蘇大夫出去了。”
“出去了?”
“他下午走時說是去山上尋藥,給主子您留下一本書,叫人放在上房了。還說叫殿下不必找他,多則一月,少則半月,他自會回來的。”
我心裡著急,他昨天為我療傷,耗損真氣過多,卻不好好休養,還要跑出去。我想叫人去尋他,卻又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怎麼能尋見?一心著急,回到上房,正巧婆婆在那裡,將一壺熱水剛剛提來,叫我洗漱。我卻問她,“醜兒留下的那本書呢?”
“在這!”她捧了書過來,嗔怪地說:“神神秘秘的,交給我時叫我千萬要親手給你,你這一回來又劈頭問我要,到底是什麼寶貝吶!”
我不理她,兀自端詳蘇醜兒交給我的書。其實是一本羊皮訂成的小冊子,封皮上什麼字都沒寫,翻開裡面,卻是每頁一張圖,畫著人形做著各種動作,下面配著小字,好像武俠電視劇裡那些練武功的圖譜。我明白了,這上面都是他教我調養氣息的方法,他自己不教我,卻弄本勞什子書來教,我連字都認不全,練什麼氣功。心裡一時不痛快,將那冊子放在了櫃子裡。
我將婆婆支走,自己匆匆洗漱了上床。吹了燈,窗外月光皎潔,與滄海楓在池塘依欄垂釣的場景又悄悄溜入腦海中。其實我給自己分析得很清楚,我穿來這世,丟了韓風,如果我回不去,此生與他便再也無緣相見了。我遇到了滄海楓,自然而然的將一腔感情轉移到他身上去,曾經那麼狂熱地希望愛他,希望他能愛我。可是當這一切都來到面前的時候,卻又發現依然遠隔著千山萬水,他愛的,不過是那個消失掉了的女子。
不負江山不負卿!
這是我聽到過的最浪漫的回答,可是傾城江山,卻不為我。當他最終識破我的偽裝,將我遠遠拋開時,他也會有自己的新娘,就像滄海一般,娶到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淚水潸然,在黑暗中默默橫洩,像是祭奠我死去的愛情,帶著滿腔的愛瘋狂而來,卻失去了愛的物件,最最可笑之人,也不會如我一樣吧?
夜寂靜,隱隱約約如有蕭聲,自黑暗的盡頭傳來,悽悽婉婉,與我心事堪堪契合,難道有人知道我的心……
我披衣出去,便有彩霞打著燈過來,蕭聲斷斷續續,如泣如訴,悠揚哀婉,好像在後園那裡。
“是誰在吹簫?”
“好像是馬廄那邊的一個馬童,平日吹得好蕭,這回家裡遭了冰災,思家太甚,便在這夜裡吹起來。奴婢去叫他別吹了,以免擾了主子的好眠。”
“算了,彩霞,叫他吹吧。明兒叫老倫放他假,叫他回家去看看。”
“是!主子心底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