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公公寡淡的白眉一皺,“沒用的猴崽子!礙眼又聒噪!”說罷站到一旁,看也不看涕淚橫流的小袁公公一眼,任由身旁的小太監上前用腿夾住他的身子,倆手捏著他的頭,手上用力一錯,小袁子別沒了生氣。他那雙平淡的眼中還蓄著沒來得及留下的眼淚,死死的盯著地上被摔了幾瓣的貔貅,到死也沒合上眼。
見小袁子斷了氣,小太監翻手扯著他的衣領,像拖死雞一樣,拖著小袁子的屍身往枯井邊走去。沿途,小袁子身上還不住的往外冒著鮮血。
被冰冷的寒風一吹,方才尚且溫熱的鮮紅的血變得乾涸黯淡。
槐公公身邊的太監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一人拖走小袁公公,一人麻利的善後。
剩下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傍在槐公公身側,其中一個問道,“公公,荷花那邊……”
“由她去吧!畢竟也不好得罪蘭大將軍不是?”
“可是……萬一荷花失手了……”
“哼,那就看她的造化了!咱家可幫不了她!”槐公公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中的拂塵,“你們這幾個猴崽子給咱家聽仔細嘍!誰要是再敢跟小袁子一樣犯了糊塗,咱家可絕不會讓他死的這麼痛快!”
“是!奴才謹記!”
040 棠梨宮
天寒地凍,陽光都不捨得多待片刻,便要西沉偷懶。
眼瞅著剛過酉時,天色便晦暗下來。
這會兒,鳳鸞宮那裡的旨意傳了下來。
一乘乘暖轎,抬著聽梅宮裡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無所事事的小姐夫人們趕往棠梨宮。
昭雲坐在轎子裡,手裡捧著暖爐,抬手撩起轎簾,仔細打量著這座對她來說已是非常奢華的忘憂皇城。
四個小太監抬著她,走在長長的甬道上,除了紛亂匆忙的腳步聲,以及入夜即將颳起的北風,呼呼作響,再無其他聲息。所有人,都遵循著忘憂皇城裡的規矩,沒人敢行差踏錯,也沒人敢對權利的最上層提出哪怕半點質疑。
想在這裡生存下去,就得當自己是一條聽話的狗。
昭雲斜眼看看走在轎旁的荷花,從她的角度能看到荷花白嫩的小圓臉上,滿是興奮。對於一個奴婢來說,能到這人人嚮往的皇城裡走一遭,就是最大的榮耀。
榮耀嗎?
昭雲不禁鄙夷,生活在這裡的皇親貴戚,哪一個不是手上沾滿鮮血才能爬到那個位子上的?
這座忘憂皇城,沾染了多少無辜生命的鮮血,才有了現在這般的表面光鮮,內裡腐朽?
不多時,他們一眾人便到了棠梨宮。
這些人都是沒有資格能乘著轎子進到內宮的。是以,到了棠梨宮的門口,便要下轎走進去。
荷花攙著昭雲下了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棠梨宮。筆力倉勁,入木三分。
昭雲盯著頭頂的牌匾看了看,邁步進來。
這裡既然叫棠梨宮,自然是有棠梨樹的。
道旁,兩溜枝幹粗壯的棠梨樹迎風而立。昭雲不禁想象,若是初夏,這裡該是多麼美的蔥蘢茂盛。
因為要在這裡辦百花宴,宮裡也是用了心思的。
成百上千的各色各樣的絹絲製成的幾可亂真的假花,點綴在這一株株乾枯的棠梨樹上。其中夾雜著幾片嫩綠樹葉,讓人有種置身夏日的錯覺。
樹下的青石路上擺放著從溫室裡剛剛拿出的奼紫嫣紅的牡丹,蘭菊等一應不該在這個季節出現的花卉。
看來這百花宴辦的相當有誠意,並非有名無實。
一路走來,昭雲都在肉痛,光是妝點這棠梨樹就該花了不少銀子。還不算接下來的美酒佳釀,珍饈美味。
她想的出神,一旁的荷花眼尖,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