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再娶,有何不可?”
裴長意一字一頓地說道,緩緩轉頭看向裴長遠。
他望著他,眸色深沉近墨,似乎還藏著股淡不可見的火苗。
裴長遠動了動唇,見兄長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張口即來的胡言亂語噎在喉嚨口,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他要是到這會兒還看不清形勢,就當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自己和母親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在裴長意麵前怕是早就無所遁形,清清楚楚了。
想到方才自己的狂妄得意,裴長遠只覺得在裴長意麵前丟盡了所有顏面,一股濁氣湧上心頭,他眼裡漸漸醞釀出一場風暴。
他閉上了嘴,不敢再胡言亂語。
眼下已走到這一步,他也已無路可退,只能勇往直前。
裴長遠清了清嗓子,眼神不斷往門口張望,他搬來的救兵怎麼還沒到……
方才裴長意出現,把他嚇了一跳,一時慌了神。
待他酒醒了幾分,便意識到,裴長意想要休妻再娶,那便有一道過不去的坎。
他那懷著身孕的嫂嫂。
今日他大喜,徐瑤夜本該陪在婆母身邊。
可今日一早徐瑤夜派人傳話,說是身子不適,要晚一些過來。
裴長遠看勢頭不對,對著小廝使過眼色,讓他快些去請嫂嫂過來。
裴長意看著裴長遠嘴裡胡言亂語,眼神不斷往外瞟去,像是在等人。
他搬來的太子救兵就站在他邊上,還能讓他如此著急等待的,只有他的好嫂嫂徐瑤夜了。
裴長意嘴角微微勾起,裴長遠之舉正合他意。
他要名正言順給徐望月一個名分,就必須要將此事公開到檯面上,大大方方地休妻。
徐瑤夜今日並非身子不適,而是她顧及許氏,想要再陪她一會兒。
卻未曾想,母女二人還沒聊完徐御史的事,卻見裴長遠的小廝跌跌撞撞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世子爺要搶親。”
這話有如一道天雷,自頭頂劈下,劈得徐瑤夜後背身涼。
裴長意,這是瘋了!?
她匆匆告別了母親,快步往前堂趕去,心怦怦直跳,完全無法想象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
見徐瑤夜挺著一個大肚子趕來,滿堂賓客都瞪大了眸子,竊竊私語聲愈發激烈。
“不是吧?世子妃夫人懷著身孕,他竟要強娶旁人?”
“太過分了,要是他夫人動了胎氣,一屍兩命,看他怎麼辦?”
“裴大人不像是這種人,該不會這其中另有隱情吧?”
徐瑤夜剛踏進前堂,便感受到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耳根微微發熱,笑著走向裴長意:“郎君,這是怎麼了?”
她已然聽到眾人的竊竊私語,但這種話,她總要親自問一問裴長意。
她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抬了抬肚子,想要提醒裴長意莫要發瘋,她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
徐瑤夜卻沒想到,裴長意轉過頭,用極其冷漠的眼神看向自己。
那種眼神,彷彿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與他毫無關係。
他薄唇輕啟,對著自己說了什麼,徐瑤夜已然聽不清了。
只覺得眼前一切如同潮水一般飛速退去,而自己被捲進了海浪之中,幾乎窒息。
徐瑤夜腿一軟,幾乎要被摔倒。
徐御史自身後飛撲過來一把扶住了她:“我的好瑤兒,你有沒有事?”
父親在自己耳邊拼命叫著,徐瑤夜卻覺得天旋地轉。
方才裴長意說的話裡,她只聽清了一句。
“你自己做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