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司的審訊室,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地方。
四壁由厚重的石磚砌成,縫隙間似乎還滲出絲絲寒意,瀰漫著潮溼的味道。
微弱的燭光搖曳不定,勉強照亮了這個狹小而壓抑的空間。
陸遮身上穿著囚衣,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緩緩地走進審訊室。
他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自從那位青黛姑娘死在他面前,審訊室就無數次地出現在他面前,夢中。
裴長意掌管的典獄司並不會對犯人用私刑,可他們還是有無數種搓磨人內心的法子,來逼你認罪。
唯有擊穿犯人的內心,才有可能讓他們認罪。
這一點邏輯沒錯,可對於無辜之人來說,實在難熬。
帶他過來的獄卒說得是有人要見他,不知又是哪裡來的大人,想要繼續問此案的詳情。
陸遮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充滿著苦澀和嘲諷。
案子審了又審,問了又問,每一個細節,連審訊室的石磚都快記住了。
他腳上有鐐銬,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地沉重。
帶他走進審訊室內,見正中間擺了一張極為舒適的太師椅。
上頭的男人坐得並不端正。
有些散漫又舒適地半靠在太師椅上,往常來審訊他的典獄司大人,不會如此。
他一身鑲金錦袍,名貴黑靴踩在腳下。
那張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神明俊朗,矜傲得讓人過目不忘。
典獄司也不會有如此張揚的大人。
那男人看著陸遮走進來,亦是在打量他。
長髮覆在面上,仍依稀可見髒汙之下,那張曾經英俊不凡的臉。
他就那樣站在那裡,細看眉眼,精緻地像畫。膚色白得仿若是塗了鉛粉,卻又不帶絲毫女氣。
此刻他穿著典獄司的囚衣,滿身鐐銬,卻還是讓人禁不住想到覆著白雪的寒松。
御史門客裡,陸遮十分出名,不止才華橫溢,更是清風朗月。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似乎是一場無聲的對話。
身後的獄卒壓著陸遮跪下,“放肆,見了太子殿下,竟敢不跪?”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陸遮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開口,心頭漫過幾絲疑惑。
他隱約偷聽到了一些秘密,自然也知道背後要害他的是何人。
太子若是想要他的命,派人來暗殺他便可,何須自己親自來。
更不可能自己親自來。
太子半邊臉隱於暗色下,斂了神色,似笑非笑,俯身沙啞地說道。
“你是一個聰明人,即是死過一次,應該知道怎麼活。”
陸遮眉心微微動了動,太子此話,是想讓他活?
他淡淡地抬起頭,漆黑深邃的眼底,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
見他這般反應,太子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這個陸遮,著實有些意思。
他冷聲開口,“聽不懂嗎?看來也不十分聰明。”
“我能把你救出去,就能把你再送回來。你無路可走,只有跟隨我這一條路。”
太子嘴角不經意地上揚,帶著幾分自得與戲謔。
裴長意他需要想盡辦法來拉攏,對這個陸遮,還需要費什麼心思嗎?
他肯將他納入麾下,是陸遮莫大的福分。
若不是有他大發善心,這個陸遮,早晚會死在典獄司。
陸遮察覺到了太子的視線,低垂了眼眸,遮掩住眼底輕泛的情緒,臉上泛起了一抹害怕的神色。
“太子殿下,草民只是一介平民,怕是幫不上太子的忙……”
“少說廢話。能不能